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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周家香铺迟早会垮,所以才敢这么过分。 但现在宣炉已经没了,刘兆曲就算花费再多心力,也无法将香器从谢崇手中夺过来,如此一来,王鲁势必会成为弃子,届时他再后悔,也不能回头了。 “我马上去找爹爹,你先招呼着客人,千万别怠慢了人家。”对于上辈子丢了性命的师兄,周清还是挺信任的,交代完后便直接去了香房,周父爱香如命,不爱走亲访友,每日得了空就会呆在香房中,琢磨着调制出新品类的香料。 比起颇有才华的长子,周父对幺女更为偏爱,原因无他,只因周清继承了他在调香一途的天赋,各种繁复的香料,只要她嗅闻过,几乎能将配方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样灵敏的嗅觉,天生就是干调香这一行的,只可惜身为女儿,总要嫁人生子,无法继承家业。 听到动静,周父抬头,扫见女儿空荡荡的双手,眼底既有欣喜又有黯然,情绪十分复杂。 “宣炉交给那位贵人了?” 周清点了点头,跪坐在浅黄色的蒲团上,手里摆弄着香夹,回想起周父对王鲁的纵容,咬牙道,“爹爹,王鲁明显不怀好意,他与刘兆曲勾结,就是为了拿到宣炉,那是咱家的传家宝啊,如果不到万分紧要的关头,您愿意将宣炉交出去吗?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分明是在谋财害命!” 前世今生的怨气叠加,周清语气中透着nongnong的悲愤,周父张了张口,哑声道,“清儿,王鲁是我第一个徒弟,他没爹没娘,我将他养到这么大,是当亲儿子看待的,即使做错了事情,也得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将散在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周清面上带着冷意,指着铺子的方向,言辞尖锐,“您可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他将咱们店里的客人都赶到了对面的沉香亭,他哪还是您的徒弟,分明是刘家养的一条狗!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替母亲哥哥考虑一二,总不好让他们担心……” 周清是周父手把手教出来的,性子最是软和,与人为善几乎成了她的信条,她以夫为天,侍奉婆母,照顾小姑,甚至连街坊邻里都受了她不少恩惠。可结果呢?她得了天花被关在柴房里,吴大娘与罗母谈论着该如何处置她的尸体,等到自己咽了气,铮儿也被活活饿死。 这样的下场,她怎能不恨?她恨得锥心刺骨! 现在有了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见周父有些动摇,周清继续劝说,“反正您对王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又攀上了刘家,日后肯定有个好前程,咱们庙小容不了大佛,不如就此放他自由,也好过相看两生厌。” 过了许久,周父略显老态的面庞带着一丝疲态,他摆了摆手,“罢了,你让于福将王鲁赶出去,他若心存愤怨,刘家的事情也不必隐瞒了。” 闻言,周清大喜过望,飞快地从香房离开,走到前头的铺子里,冲着于福道,“父亲已经同意了。” 于福双目圆瞪,惊诧褪去后便涌起巨大的欣喜,他快步走到柜台前,狠狠拍了下桌子,恨声开口,“从今日起,你滚出香铺,再也别回来了!” 第14章 孕事 王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怒视着于福,嘶声道,“你别胡说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竟想把我赶出香铺,你不配!” 周清不由冷笑,她跟周父全都看走眼了。王鲁哪是什么老实人,这副尖牙利齿的模样分明比当街放赖的泼妇还要厉害。 上前一步,女人面带厌恶开口,“爹爹已经知道你做下的腌臜事儿,既然老早就搭上了刘家,何苦继续留在店里?沉香亭就在对面,快去啊!” 就算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但于福并不是个傻子,仅从三言两语中便能断定一个事实——王鲁做了对不起香铺、对不起周父的事情。 他陡然红了眼,牙关紧咬,狠狠打了王鲁一拳,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师傅对你多好,他恨不得将调香的技艺掰开了揉碎了全都教给你,是你自己不中用,混不出名堂来,如今你跟沉香亭搅合在一起,良心是被狗给吃了吗?” 于福咆哮的声音并不算小,在店里忙活的蒋前吴柏听得一清二楚,二人赶忙上来拉架,以免事情闹大,惊动了官府。 甭看于福跟瘦猴儿一样,浑身没有二两rou,实际上力气却不算小,一拳将王鲁打的嘴角破皮,门牙摇摇晃晃的挂在rou上,不住往外渗血。 周清冷眼旁观,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圣人都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经历了前世,她早就恨毒了王鲁,要不是因为这个吃里扒外的狗杂碎,她就不会家破人亡,此刻他受的这些皮rou之苦,连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王鲁是个没种的怂货,他被于福打懵了,捂着嘴嗷嗷直叫,却不敢还手。他以为周清是个女人,哀求几声便会心软,岂料对上了平静无波的目光,不知怎的,一股寒意从骨缝儿里渗出来,让他浑身颤抖。 “我爹养你这么多年,又传授你调香的技艺,并无半点亏欠,你现在离开,先前故意换货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若死皮赖脸的话,便去官府讨个说法,如何?”女人的嗓音十分轻柔,甚至带着几分绵意,但听在王鲁耳中,却仿佛恶鬼呼嚎一般,说不出的瘆人。 王鲁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堂中每一个人,他面皮一抖,含糊不清地放了狠话,“不用赶人,我走就是,将来你们可别后悔!” 于福嗤了一声,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好险没将人踹个狗吃屎。王鲁猛地一踉跄,连滚带爬从香铺里离开,周清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块早已腐坏、爬满蛆虫的烂rou终于被割了下去,初时虽有些痛意,但要不了多久,看似狰狞的伤口就会完全愈合,再无隐患。 柔软小手按在腹部,周清冲着师兄交代了几句,刚想回房歇息,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经过,不是罗新月还能有谁? 也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明明面上的红疮已经好全,却还用头巾将脸蒙住,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裙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之所以能认出她的身份,是因为罗新月腰间佩戴着一只宝蓝色的香囊,上面绣了蝠纹,绣工还算精巧。 当年周清刚嫁到罗家,对罗豫生出了几分情意,一针一线做出此物。哪知道罗新月是个人事不通的东西,最是贪婪不过,见什么要什么。她看上了这个香囊,直接开口讨要,罗豫身为长兄,对meimei十分纵容,二话不说便拱手相让,完全不顾周清的感受。 想到罗家那些糟心事,女人的面颊紧绷。她快步走到门槛,远远望见罗新月进了一家医馆,终于明白了后者为何要做出这副鬼祟样子。 算算时日,罗小宝也该托生在她肚子里了。他跟铮儿相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