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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目光所及之处,壁画所绘俱是阿鼻地狱情景,逼真得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顿觉毛骨悚然。“禅师,敢问释空当下如何?”普法摇了摇头,带他拐进一个小室内,只见那被烛光照得透亮的房间内,赫然是消失已久的苏忆锦!她想起来有些可怜,哭得面带梨花,极力想出来,但周身似乎是下了什么禁制,碰触不得。何修诧异至极,尚未来得及发问,便听普法深深叹了口气,“孽缘。”又听他接着道:“老衲为释空驱除魔性正待关键时刻,这女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诱了我门下弟子私放她入内,更是趁着阵法未成,将自身丹田魔气生生打入了释空体内……以致功亏一篑。”“……”何修闻言心里一凉,倒吸一口气,艰难道:“那释空他,”话到一半,竟不敢再问下去了。“本是半佛半魔之体,如今,怕是佛性不久矣。”普法闭上了眼。“他会……堕魔?”何修难以置信地问。“不仅如此,待魔性吞噬了本心,一发不可收拾,怕是早晚会嗜杀成性,为祸人间,从此万劫不复。”普法的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将何修砸得头晕目眩,脑中一片空白。……他还曾抱有幻想,最糟,也不过是堕魔,释空不是说苏忆锦也是只魔么,她虽狠毒但尚且存有心智,更何况释空?可如今普法的话,却令他如坠冰窟,一颗心凉了个透。嗜杀成性……万劫不复……“禅师,您有挽救之法的是不是?”普法背对他站得笔直,却一声不吭。何修后退几步,直到撞到墙上。他用手背遮住酸胀的眼。绝望,渐渐从心底弥漫开来。那瞬间,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就是为了亲眼看着释空这样走向终结的话,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这个世界。“佛舍利,可是在你那里。”这个时候,普法又突然开了口。何修一怔,顿时有了力气,“在。”他掏出了怀中舍利子,那个承载了他所有希望的黑色珠状物。普法说:“若能将这舍利炼化,重展光华,或许可保其心智不泯。”“禅师深夜找我可是为了此物?”何修眼底有了几许神采,“释空秉性纯良,天生佛性,您必是也舍不得见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只是不知,这佛舍利要如何炼化?”普法闭上眼,缓缓念了声佛;再睁开时,眼底慈悲不再,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然。他伸出枯瘦的手,摸到小室内的一个机关。地下陡然松动起来,碎石零落,渐渐露出一个骇人的火红大口,从里向外冒着火光。何修扶着墙壁稳住身形,探头瞧去,竟见那灼热异火之中,隐隐有朵硕大的红莲在悄然绽放,诡异至极。“这是……”普法回道:“此乃红莲业火,八寒地狱之第七,不熄不灭,为焚烧罪业魔障而生。老衲所道之法,乃是以命换命。若欲炼化这佛舍利,需释空至亲或至爱之人投身这重重红莲业火之中,以rou身之苦煅其欲,消其孽。”火光摇曳在何修脸上,映出一朵红莲于他黑白分明的眸中绽放,为他淡薄的容色凭添了几分妖异。“……听上去,很痛啊。”何修注视着那团火光,渐渐失了神。普法有所不忍,道:“众生平等,以命换命本非正道,然释空乃佛子转世,若能平安渡过此劫必定造福众生。其间孽报,皆有老衲一人承担。”何修摇摇头,忽地将目光投向了墙角啜泣的苏忆锦,唇边拉开了一个戏谑的弧度。“喂,让你为释空去死,你愿意吗?”苏忆锦面色发白,啜泣道:“我,我……”苏忆锦确实美,即使如此刻这般形容狼狈,依旧堪称绝色。何修却恨她入骨,凉薄一笑:“我倒忘了,分明是你害他如此,又怎会愿意舍身相救?”苏忆锦打了个激灵,摇头呜咽道:“不,不是的,我不知他会心性大变,我只是想让他回到殷黎的模样,我只是想让他再看我一眼……”“痴人说梦。”何修瞧了眼自己跛着的腿,忽又报复性地问,“普法禅师,您心如明镜,可否告知何修,释空至亲至爱之人,此处有几人。”普法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至亲一人,至爱一人。”何修不依不饶,唇边笑意漾开:“孰为至亲,孰为至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忆锦猛地抬头,露出脖颈间一道深深的掐痕,娇小的身躯发着抖。她死死瞪着何修,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不过是个跛脚的窝囊废!殷黎看你可怜才纵你容你,你起得什么龌龊心思!”“我窝囊废?”何修尾音微微上扬,指着那红莲业火淡淡道,“那你这个释空的双生meimei,从这里跳下去,让我和释空和和满满地共度一生可好?”“你做梦!”苏忆锦咬牙道。忽地,又收了声,低头抱膝喃喃自语,“不,不会的,殷黎才不会爱你,他爱的一直是我,一直……”普法看她神智癫狂,闭上眼道了句:“善恶终有报。”何修怨恨得解,突然有些释怀,便向普法道:“让我去见释空最后一面,可好?”普法却犹疑起来:“他此时已入魔障,恐……”“无碍,”何修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地说,“我既已决心赴死,又何惧去见一见他呢?”普法无奈合掌,“如此,便随老衲来。”释空被关在最里头的禁闭室,普法欲陪他同入,何修摇了摇头,“还请允许我与他独处,一刻钟的时辰后,若我未出来,再劳烦禅师前去相救。”顿了顿,恳求道,“若……我被他所弑,将我尸体投入那红莲业火之中即可,也算死后功德一件了。”普法不忍他苦苦相求,终是答应了下来。禁闭室钢筋所筑,阴暗湿冷,何修用火折子点亮了角上烛台,这才看清室内正中间的释空。他盘腿坐在那画了繁复符文的阵法之间,手脚上长长的沉重锁链拖到地面,整个人从里向外散发着黑暗而不详的气息。也许是感受到了光亮,释空缓缓抬起了头,不只是哪儿的血染红了他的僧袍,那一袭月白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死死地盯住了何修,眼睛里纯粹的黑,不是初见的那般,而是渗透了所有情绪,贪嗔痴恨欲……诡谲异常,令人悚然。何修动了动,释空朝他伸出手,眼底的欲望愈加深沉。危机四伏,何修似无所觉,一跛一跛地缓缓朝他走近,像只即将堕入陷阱的可怜羔羊。一步,又一步,黑色魔气成藤蔓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