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囡囡降临到了我身边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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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颜风没想到，三个月前在街坊邻居期冀的目光下，临时起意给儿子打去的一通催婚电话，居然在三个月后的现在，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儿媳妇。 此时，这个享受退休生活的女士正捧着刚买的花材走进单元楼。 “嘀－你是说，他们昨天才领的证？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手指一松，对话框里多了个绿泡泡。 不等孟女士反应过来，爱人的回复便发了过来。 [对呀！！] [不对，我也才刚知道。] [孟老师到楼下了吗，速归速归！] 一下连发三条，孟女士感受到了些许急切，尤其是那句“孟老师”，爱人只在认真谈事的时候这么称呼她，按照他的说法，是为了表达事态的正式程度。 孟女士也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准备说点什么却想到这个时间段：“儿子来了，荀教授准备做什么吃的？” 谁曾想，孟女士这一问，误打误撞问到了重点。 [哪轮得到我呀！] [我的厨房…哎，我们的儿媳妇已经开始在做菜了。] 什，什么？ 这个儿媳妇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也不对。 作为一个和儿子一直保持合适距离的母亲，孟颜风和爱人只在他小时候仔细教过生理知识，以及她认为的身为男孩子，最应该做到的事情——不要欺负女孩子和保护弱者。 孟颜风记得她教的第一届学生，只比她小几岁却比她更早生育，她听说过中学里有学生早恋的情况，也知道不是每个男孩都对女孩萌动春心。 自己儿子学生时代没传出早恋的事，大学时就开始搬出去住，工作后不常过来，也不主动跟她和爱人说感情状况。 所以，要不是那天和老街坊们聊天，说到自己儿子30岁还未婚，却被凑热闹的大家鼓动着打电话催一句，孟颜风其实从没想过儿子要带人回家的事。 孟女士甚至没想象过，自己要是跟别的母亲一样——天天催孩子结婚，儿子又会带个怎样的人回家。 但现在，她必须得想这件事了。 一个跟男方闪婚，第一次见家长就下厨的女孩…… 她好像，和自己听说过的，电视上见到过的儿媳妇很不一样啊。 孟老师开始认真思考。 因为后知后觉已经当了婆婆，孟老师很难全神贯注。 天呐！由于从未cao心过儿子的婚事，孟女士不得不紧张起来，她居然不知道时下国内年轻人结婚，作为家长的该做些什么？！ 孟颜风一边缓缓上楼，一边迅速搜索着诸如“海市婆婆要准备什么”的话题。结果搜索出来的都是些问“和海市婆婆发生矛盾了怎么办”，或者“怎么讨好本地人婆婆”的帖子。 咦呀—— 她要看的不是这些！ 喜事临门，她不想知道和儿媳妇发生矛盾要怎么办呀！ 呸呸呸！ 话虽如此，几个眼见心烦的帖子还是看得她回家比往常慢了。 对于给另一个女孩当婆婆这件事，孟颜风紧张之中，又有点对无法预知的未来的害怕。 但是房门已经在面前了！ 怎么办呀孟颜风？ “呼—” 好浓郁的饭香飘了出来。 “呼呼—” 好香！ 好想吃饭！！ “呼——” 参加过各种会的孟老师做了个深呼吸，将钥匙怼进钥匙孔里。 打开门，认真起来面对吧。 都怪荀孟泠这个小鬼头，居然连闪婚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香的饭，你不许多吃一口。 钥匙翻转间，性子向来平和的孟颜风女士没忍住，同时也是第一次骂了下儿子。 开门，关门。 脱鞋，换鞋。 没去关注一墙之隔的厨房，孟颜风不疾不徐，刚换上鞋，爱人就从阳台快步走了过来， “玉兰回来啦。” “嗯。” 孟颜风没改过名字，但爱人却很坚持要叫她“玉兰”，还说什么“在我眼里你就像玉兰树一样，令我安心又倍感安全”，便由着他叫了这三十来年。 不过孟女士也不是没“对等措施”。 30年前，她产后第一次见到那些突然变白的头发，床边的斯文男人浑然不觉，还抱着她刚生的孩子，清俊儒雅的脸上荡漾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傻笑间仿佛看不出他不久前因为焦急和无力而哭红了眼。 那一刻，孟颜风就决定了：“你叫我玉兰，那我就称你为教授咯。” “啊？”彼时作为新手奶爸，荀兴雨突然听到这个，还有点转不过弯，“我现在还是普通老师诶。” “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教授啊。”躺在病床上的孟颜风伸手揉了揉爱人的耳朵，“看，你的头发都为你准备好，等你老了就是了，你觉得呢。荀老师？荀教授？” “哎呦，那，那我就当玉兰在鼓励我，谢谢老婆。” 于是俩人私下里就这么称呼彼此过了三十年。 现在，那个已经当教授好多年的儒雅男人抓了抓衣服，自然而然的过来接过一部分花材。 “我都准备好啦！” 爱人一边说一边使眼色。 什么意思？ “准备什么？”孟女士看了眼那双沾水的手，“你手是湿的你准备什么啦，你把花浇了？我那些可是……” 话没说完，还没来得及看厨房的她就被拉到阳台了。 “哦呦，准备的就是醒花水啦，好吧谢谢你。” “我当然记得你浇过水，而且喷壶是空的啦。” 荀教授借着遮住大半块窗的绿叶，看了下厨房，继续道：“我是说，给上门儿媳的礼金什么的，前些天不是取了点现金嘛。我看网上都说有什么改口费啊，彩礼的，还要图个吉利要万里挑一。诶，正好儿媳妇就叫一一，我是数一百张呢还是一百零一张……” 孟女士看似平静的整理花材，实则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好面对家里来的新人。爱人絮絮叨叨的内容信息量还有点大，她听了也有点头大。 “等等，叫什么？” “余若渏呀，呐，结婚证我看了还拍了，钢印不像假的。” 话语突然被打断，荀教授接受良好，擦了擦手，想把手机递给爱人，却看见她愣在原地，手指掐着鲜花的网罩一时取不下来。 他看出来了，她在紧张。 “玉兰放轻松，我在家里待到现在，我就适应的很良好。” 要不是递过来的手机也在抖，她就信了。 “瞎说，你比我还紧张。” 被点出来了。 荀教授卸下伪装的坚强，熟门熟路的靠在爱人的肩上。 “呜呜我当然紧张了！她和你儿子提着一堆东西进来，我一个个放好了回来，就发现她把我的厨房占了呜呜呜……” “别哭呀你。”一把年纪的，家里还有小辈呢。 “我心想刚见面就露一手未免太狂野，还想着要是做得一般也没什么，我还能做几道，结果你儿子在旁边打下手，虽然处理手法很差劲但我都挤不进去，然后她做得这么香还做得这么多呜呜呜……” “被打击到了？没事的，我还会吃你做的菜。”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饿，我又紧张又饿，终于把玉兰你等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她。” 抱着自己的爱人终于倾诉完了，孟颜风拍了拍他，认真看起照片。 跳过两人的合照，直接看向名字：余，若，渏。 一点尘封的记忆冒了出来。 “荀孟泠，余若渏，你说他怎么就正好找到个对应的呢。”荀教授在一旁看着，继续嘟囔。 “哎，”孟女士顶了顶肩，“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我怀孕那会……” “哦哟，记得的，我们都以为是女孩，还给她想了个名字，结果抱出来的是个儿子，荀孟泠的名字还是对着那个现想的嘞，叫孟……” “嘘—小声些，一会被儿子听到，又要难过好久了。” 阳台有一条板凳，两个人平常也时不时坐在这贴着，荀教授拨了下身侧的叶子，朝屋里认真的看一眼。 “没事，都在厨房呢。”荀教授蹭了蹭爱人，环抱着的手臂紧了紧，“那个名字我也记到现在呢，叫孟寻伊对吧。” “嗯。” 伊伊，渏渏。 难得的，孟女士第一次不那么想继续在阳台和爱人独处。 “荀兴雨，你，先进去。” “诶？” 拉开自己手臂的掌心还有点潮湿，他的玉兰还在紧张。 “放轻松，我看饭菜也快做好了，一会我来叫你。” “嗯。” 孟女士和荀教授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三十年前进医院生产。 作为相伴多年的人，荀教授凑近和她贴了贴额头，起身朝阳台门走去。 “哎，你手机。” “哦呦，我差点都忘了。” 孟颜风独自呆在阳台，借着收拾花材放空头脑。当了这么多年的园艺老师靠的就是对园艺的热爱，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伺候花草能让她放松身心，心情愉悦。 确认买的花都修剪好并放在水里，孟女士才洗手走回客厅。 低头看见自己的穿着，孟女士才后知后觉，第一次见面，作为婆婆她这身搭配应该还行吧。 孟女士整理着袖口走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短发女子端着菜从厨房过来。 这健康的肤色，这结实的臂膀，这黑色的围裙，这身高这气质…… 这个小姑娘，她是见过的！ 就几个月前，在哪呢？ 哦哦哦！ 她逛街逛到儿子单位附近，在一家咖啡店吃了点下午茶，当时她还想着店里的蛋糕不错，儿子的生日又到了，还给他预约了个配送。 虽然预约时的店员不是眼前这位，但早前给她下单的那位是啊！ 尽管只有简单的交谈，除了知道蛋糕和咖啡是她亲手做的之外没有别的交流，可孟女士就是很希望能和她结识。 不过，中年女人突然找人家要联系方式，会被当成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