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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虾米,散乱没有光泽的白发垂在席子上,背后还高高隆起了一个rou团,随着胸脯起伏在床上磨蹭磨蹭。 老人是个驼背。 “唉,要是血雨丫头在,还会和我聊聊天儿,晚上还会陪我睡一会儿,不会让我一个孤老头子冷冷清清留在这个小屋子里。” 老人摇头叹气,少女突然低头,眼中光华流转了只片刻,就垂眉冷笑。 血雨在? 血雨要是在,你铁定活不过这一刻。 血雨平日里俏皮天真,与你谈笑风生都是虚伪做戏而已,我还对你有几分感恩之情,感激你救了我们性命,风雨飘摇躲过追兵,刁钻刻薄养育我们十六年,所以不计较你的一切威逼利用,铁血责罚,随性辱骂苛责,即便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大势已去,我仍然愿意让你病老而死。 而血雨,那个你念念不忘的血雨,却对你怨愤至极,恨不得亲手取你性命,岂会再巧笑嫣然与你亲近。 ——不过,好像也有很久,没有见血雨了…… 能否承认,还怪想她的? “你们也大了,翅膀硬了,处事老练了,这罗网以后就归你们了,你们想报仇,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老人喃喃自语,颇有些壮士暮年的悲切,少女冷冷听着他啰嗦,突然开口说道:“网主,请召回一品红。” “一品红?” 老人一惊,念叨了一下名字,仿佛想起了什么骇人的往事,嘴一张又咳嗽了起来,全身颤抖得像个筛子,半晌了勉强方才呼出一口气,说道:“他,他不归我管。” “一品红是罗网的长老,当然归网主管。” 少女一挑眉,半信半疑。 “一品红是长老没错,但当初他加入罗网,是看在你们两个的份儿上,而且刚开始就和我约法三章,只是挂着长老的名,坚决不听从我的命令,若是我想要他做事,就必须拿你们两个去换,或是让你们与他生活几日,或是告诉他你们的日常习惯,练武进展,我和他大概就是买卖的关系,我约束不了他。” 老人半闭着眼睛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看着心有不甘的少女,劝道:“你若是有事相求,就亲自和他说,我看他这么关心你们,在他那里,你们的面子比我大了许多。” 少女默然思量了一下。 一品红性情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想找什么人,否则几乎没有人找得到他,虽然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冷漠到了极点,却一直对罗网中三个人关怀备至。 这三个人,便是少女本人,刚才长老言谈间提及的‘血雨’,和金牌杀手南天竹,其中南天竹最为特殊,一品红甚至把他收为了唯一的弟子,静心教授。 ——说的也对,让网主找一品红,还不如我亲自去商量。 少女相通了之后站起身来,抖落了膝上的尘埃,也不管床榻上老人的反应,就一个挺身漂浮到了半空,食指行云流水间已在平顺的天花板上描摹出了一个‘风’字,最后一笔一落,天花板上瞬时掀开了一个圆形的盖子,少女的脚尖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整个人翩然穿过圆形的洞口,而后伏在屋顶利落地将盖子阖上了。 小屋里霎时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中。 老人知道以他那破败身子,决计是留那少女不住的,便没有开口挽留,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头顶那盖子打开,射过来一束光,透过来半缕清风,又在下一秒,将外界的自由空气,尽数地吝啬地收了回去。 嗅着满屋子的腐败气息,老人弓起身子,大张着嘴,圆瞪着眼,在床上发出了几声尖利至极的,如同弦铁摩擦白瓷的‘嘶嘶’笑声。 血雨已经蛰伏几近四年,腥风终于决定开始行动。 ——看来这天下,还要乱一阵子呐。 只是,我已经看不到了,可惜啊可惜。 【某包(咧嘴,仰天长笑):腥风出,人终于到齐了,不过,呃,那个啥,大家会不会觉得人多了一点?】 卷四 江山拱手请君留 第一章 征人还,否 蝉鸣窸窣,御花园白日里招招摇摇的草木黑影重重,正是月中时分,玉镜圆润风过清凉,炎热的夏日在夜晚总算也褪下了燎原的热情如火。 逝水独自坐在千秋亭,自斟,却不饮,只拿着青铜的酒杯在手中来回晃悠,看着里面琥珀色的琼浆玉液映衬着月色澄澈荡漾,终于忍不住徐徐地,微微地,叹出一口气来。 今日七月十五,民间道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亦是自己呱呱坠地的日子。 父皇说过,会从羊谷赶回来为自己庆生。 但是至今未归,任由自己从早到晚坐候苦等,懒看斜阳西沉,坐视朗月渐升,两眼迷离腿脚酸软,一个姿势摆了几近十五个时辰。 逝水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自父皇出九死谷后,羊谷连日传回捷报,左丞愈发胆怯,朝政总算安定,自己已经要谢天谢地,怎么还能指望父皇丢下一众将士,千里赶回来为自己庆生。 只是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十五年等得,这本该弹指一瞬的四个月却等得如此艰辛。 想着逝水觉得有些头晕乏力,便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颌倚在石桌上,微微地,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缕腥臭狂野的气息飘过来,逝水迷迷糊糊拢了下眉,闭着眼神抽了一下鼻子,好像还混杂了浅淡到极点,却是无法忽视的龙涎香,满皇城只内只有尽欢帝一人情有独钟的龙涎香。 ——是太想父皇了,所以竟然产生幻觉了么? 逝水胡思乱想,微微摇首,恍惚间被人揽住腰际,一把就拖了过去,而后半梦半醒间额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霸道到极点的气势瞬时笼住了逝水的全身。 ——怎么,竟然还有这般真实的触觉? 逝水轻拢眉,却没有睁开眼睛。 ——若是幻觉,也是想象而已的触觉,那便如此沉沦也好,总比夜里梦回,牵肠挂肚,追着父皇虚无缥缈的影子干跑上几里路,却始终碰不到父皇的衣角要好。 “逝水?” 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宠溺到能惯坏人的语调,沉沉的磁性,溶入夜色的缱绻,带着卷儿吹拂到逝水耳边。 尽欢帝才唤了一句就立时噤声,看着怀里一动都不敢动,更没有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趋势的皇儿,一抹倾国笑靥顿时绽开两颊。 七月初十,终于羊谷大定,还未来得及处置羊谷郡守,安排羊谷百姓,收编叛乱士兵,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