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其他小说 - 鱼龙舞在线阅读 - 【鱼龙舞】第六卷 荒人痴剑 46

【鱼龙舞】第六卷 荒人痴剑 46

    第卌六折·露香霜冷·法借乾坤

    29年12月7日

    “倩女幽魂”的雏形,最早是作者佚名、据信成书于碧蟾朝初年的杂记里的人鬼恋——

    金貔朝书生甯采臣赴京赶考,在央土嵧城浦前身、时为金华县城的北郭外借宿古寺。夜半一位绝色少女荐身席枕,甯采臣不为所动,大声斥喝,少女惭愧之余,娓娓道出真相。

    原来这名绝色少女名唤聂小倩,十八岁上不幸逝世,尸骨为夜叉所制,迫她以美色诱惑行人,供夜叉饱餐。与甯采臣同宿的几位学子,除一位自称燕赤霞、行止颇异的书生外,其余皆抵不过美色的诱惑,成了夜叉的飧食。

    “那你……为何不去找那位燕公子?”甯采臣忍不住问。

    “妾身不敢。”聂小倩怯生生道。“那是位异人,一旦雷霆震怒,妾身不免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人一鬼聊到天明,甯采臣大表同情,颇有营救之意,遂请教那书生燕赤霞。燕赤霞送他一副革制剑囊,指点他到聂小倩埋骨的大树下,掘出金塔带走,以摆脱夜叉的控制。

    聂小倩随甯采臣返乡,甘心在甯家做嬖妾报恩,甯家人渐渐喜欢上她,对鬼身之异避而不谈,视之如常。某日夜叉找上门来,甯采臣想起燕赤霞的吩咐,取出革囊,囊中忽飞出一道剑气,竟将大妖剐为齑粉,再不复现。甯采臣的元配死后,他娶小倩为续弦,诞下二子,而后甯采臣更高中进士,举家和乐,传为乡里佳话,被收入的〈鬼妻〉一节。

    及至本朝肇兴,建武、顺庆二帝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在异族南侵、央土大战中受创甚深的城镇乡村等次第复苏,丁口增加,仓廪殷实,老百姓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渐渐有了闲暇娱乐的需求。在戏班这种成本更高的娱乐形式兴起之前,评书话本一度攻占大城小村各个角落,茶馆中、大树下,但凡有人聚集处,说书人饮茶润喉,凭借着折扇醒木指南划北,领听众遨游万里,横贯古今,排遣无数茶余饭后时光。

    前朝评弹名家李黑须自〈鬼妻〉中得到灵感,改编成廿一回书,乘杂剧之便,定目为“倩女幽魂”,可惜曲高和寡,未能广为流传,随白玉京付诸一炬后绝响。

    及至评书大盛,越浦大家程徐天以此为基础,新编成四十四折的话本,将书生异人燕赤霞塑造成武功高强的道士,改夜叉为千年树妖姥姥,更加入黑山老妖强娶聂小倩、甯采臣燕赤霞同闯地府救之的精彩情节,结尾甯采臣将聂小倩的金塔送回青华县老家安葬,使其转世投胎的安排令人低回不已,由是传遍天下五道,说到痴男怨女人鬼殊途,没有不知道的。

    程徐天的另有一个特色,就是虚构了原本〈鬼妻〉和李黑须“倩女幽魂”里的地名,如原着中的金华县城北郭,到程即成故事背景所在的郭北县;葬金塔的青华县,疑自嵧浦前身金华县而来,现实并无此二处。

    而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变造,当属甯采臣与燕赤霞寄宿的兰若寺。

    这座古往今来皆无觅处的虚构寺院,俨然成为“鬼寺”的代名词,按所述的地理位置、建筑样貌,最有可能做为〈鬼妻〉发生之地的,应是嵧浦近郊的千年古刹密印寺。

    拉拔应风色与龙大方长大的韦太师叔爱听评书,身子骨还硬朗时,常带着二小熘下山去,到茶馆里嗑着瓜子听一下午书。后来腿脚不行了,福伯索性延请名家前来风云峡作客,越浦著名大家靳云飞、常山转等皆为座上宾。但太师叔最喜欢的还是山下镇集里的无名艺人,总趁着福伯不注意,让应风色雇肩舆脚夫抬下山去,就着粗茶和没味儿的干瘪瓜子消磨辰光。

    关于“倩女幽魂”各本的流变,还是韦太师叔给他俩讲的,比之于评书话本名堂。应风色年长后益发难解:分明一肚子学问的韦太师叔,怎受得了那些浮夸的表演?听那些武功高手口吐剑光之类的浑话,应风色都快坐不住了。

    但韦太师叔传授功夫,总爱插科打诨讲笑话,用词浅显易懂,正拳随便一捣,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听得人津津有味,练功都不觉得苦,怕得之于评书曲艺等诙谐小伎甚多,不可谓之无益。

    龙大方看到兰若寺的碑铭,想起听过的评书,再加上千年树妖似的黑影从天而降,心跳都吓停了几拍,忘却韦太师叔曾说世上本无兰若寺。真要回到了金貔朝年间,重历一遍〈鬼妻〉的情节,碑上怎么也该是“密印寺”才对,此乃阴谋家之破绽。

    应风色啼笑皆非,收拢剑刃,以鞘击臀,笑骂:“你他妈是睡糊涂了,连这也信?”胖甯采臣跳了起来,委屈得要命:“真没糊涂,那是师兄你没瞧见——”突然瞠目结舌,跌坐在地,指着应风色背后不住发抖,张嘴却发不出声响,面色铁青。

    青年霍然转身,黑影窸窣飘退,半痴剑的铲子型态一扫落空,那物事居然应对不俗,起落间翼影激扬,遽起缓降,宛若树冠摇散,果然就没点儿像人。

    应风色正要转出剑刃,身后的龙大方这才迸出一声“鬼啊”的惨叫,黑影猛跳起来,唰唰唰地左顾右盼,忙不迭问道:“哪……哪里有鬼?哪里有鬼?”就差没跳进应风色的怀里。

    尽管惊恐的嗓音绷得嘶薄,应风色仍辨出了来人的身分,蹙眉道:“……运古色?”龙大方也认出他的声音,上前“哗啦!”拽下一大片芭蕉叶来,见那人一丝不挂,前后围着几片青惨惨的蕉叶,却不是绝蜃岭的运古色是谁?想起被他吓得丑态百出,举起蕉叶噼头夹脸一通打,怒骂道:

    “让你装鬼……让你装鬼!泥马死变态,光着屁股你吓唬谁呢我cao!”

    运古色也火了,顾不得遮羞,反正山上众师兄弟在澡房里啥没见过,拎起一片连茎蕉叶打将回去。“大爷光着屁股你cao谁?我cao你妈!”

    “……都给我住手!嘴巴放干净点!”应风色夹在中间,一个头怕有两个大,硬将两人分开,先问运古色:“你一个人来的?有没同谁一道?怎……怎地没穿衣服?”

    运古色“呸”的一口浓痰啐地,余怒未消:“一套单衣扣他妈两百点,怎不叫那羊头吃屎去!就你们这帮世家纨绔毫不心疼,我才奇怪谁不是光着屁股。”龙大方怒道:“你说谁是世家纨绔?”

    “都给我住口!”应风色沉着脸架开二人。“既入降界,还不警省些!当是闹着玩么?龙大方,你来之处还有没有别套衣服?”龙大方本想阴损几句,见师兄神色不善,未敢造次,摇头道:“就我身上这套。”运古色冷笑:“我想也是。要有麻袋穿,何苦绑粽子?”

    “你他妈——”

    “好了好了。”应风色头大如斗,蹙眉道:“我那厢房里还有套僧人穿的木兰衣,我带你换去,总比光屁股强。从现在开始,咱们一起行动,切莫落单。”三人连袂而回,未入左厢,就听隔庭相对的右厢房内传来动静。

    龙大方擎出长剑,运古色拣了根一人多高的枣木棍防身,由应风色堵在廊阶之前,断了突围的去路;龙大方与运古色交换眼色,悄无声息掠上回廊,一在门侧,一在窗下,而房中窸窣声始终不绝。

    应风色举起右手,缓缓比过一、二的手势,正欲挥落,忽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连忙握拳制止。运古色“啧”的一声持棍而起,扫开窗棂,长身跃入!

    “搞什……运古色!”龙大方不得已,踢开房门,冲进去支持。

    房中传出一阵尖叫,却是年轻女子所发,跟着乒乒砰砰地飞出烛台瓷盆、茶盅板凳等家生,“变态”、“色狼”不绝于耳。龙方、运掩抱头鼠窜,运古色脸上多了枚热辣辣的五指红印,但做为标靶,龙大方的体型还不用瞄准,泰半物什全扔在他身上,连长剑也丢了。

    “里头……是女人。”运古色捂着脸退出,讷讷说道。

    “听见了。”应风色哭笑不得。龙大方不是不想开口,就在两人说话间他又被扔了一只绣鞋、一块砚台、一只木桶和一把疑似尿壶的开口器皿,眼神死透,看上去颇有几分了无生趣之感。

    “yin贼……吃我一剑!”

    清叱声中,一条婀娜衣影破窗而出,裙袂猎猎,幽香袭人,正是先前应风色于风中所嗅。

    他扯开龙大方,运使剑鞘,顷刻间连接五剑,脱口赞道:“好快剑!”末了双双力尽,但男子膂力终是大过了女子,来人猛被挥开,落地之际剔莹小巧的雪趾一踩一蹬,应风色眼前陡花,香风又至,暗忖:“好快身法!”剑鞘抡扫,衣影倏忽不见,幽芳逸远,女子竟从他胁畔掠过,扑向院门!

    来人以一敌三,本居下风,不恋战毋宁才是明智的选择。

    眼看女子将要兔脱,应风色正欲掷剑,然而以神兵坚沉,若遭急旋而至的剑鞘击中背门,少不得要呕血倒地,乃至香消玉殒也未可知;犹豫不过霎眼,男儿长持柄末纵身一点,鞘尖堪堪压住裙脚。

    女子几乎仆倒,踉跄几步拧腰一挣,清脆的裂帛声落,鞘尖留下一小块裙布,继续发足往外逃。

    便只一耽搁,龙大方已拦住她的去路,持鞘接下快剑,却未显支绌。没有了偷袭占先的好处,女子与他的差距清晰可见,双方你来我往斗得片刻,女子突然一改绵密小巧的细碎剑势,一剑贯胸,快到不及瞬目,此前居然是刻意示弱。

    龙大方想也没想,本能持鞘兜去,“锵”的一声沧浪龙吟,长剑贯入鞘中,巧到无以复加;回神震开女子持剑之手,连剑带鞘夺了回来,却掩不住满面错愕,急顾应风色道:

    “师兄!莫不是——”

    应风色微微点头,冲他摆了摆手,以示安抚。

    眼看突围无望,又莫名其妙失了手中的兵刃,女子转过一张苍白俏脸,看似不过十六七岁,要比穿着打扮年轻得多。

    少女生就一张颧圆颔尖的猫儿脸,杏眼隆准,上唇噘翘,自是十分貌美。然而在傲人的身段之前,美貌亦相形失色。

    以她发顶堪至应风色下巴的娇小身段,却有着一对浑圆玉乳,将紫绸诃子高高撑起,挤出衣缘的半截乳球雪白酥莹,分外耀眼,仿佛略微一晃,便欲从衣里满满倒出也似;无论裸露的肩、颈、上臂,乃至锁骨,全是带着一丝少女娇腴的秾纤合度,无法解释那胀裂诃子的沃腴雪rou是从何而来,连腰都是圆凹如葫,结实紧致的一把,尽显青春骄人。

    她穿着淡紫诃子,外罩对襟纱衫,搭配数层绉纱白裳,再来条披帛什么的,便是不食人间烟火般、仙气十足的打扮。

    然而激战之下,束在裙裳里的衫摆全给扯了出来,襟口大开,领子滑至双肩臂下,乳上几近赤裸;发长及腰,汗湿紊乱的发梢黏在雪靥檀口畔,被清纯中带着性感的脸蛋一榇,颇有云收雨散之感,直欲逼人伸出魔手,将衣裳扯得更凌乱不堪,一窥娇媚胴体——

    聂小倩在水中居与甯采臣缠绵后,被抢走踝上呼叫姥姥的鬼铃之际,就是这副既诱人又狼狈的模样吧?应风色忍不住想。

    如果她左前臂没锁着“破魂甲”的话。

    “这位师妹……”少女见他踏前一步,本能后退,阴沉的猫儿脸上充满戒备,亦似走头无路的凄艳女鬼。

    “住口!谁是你师妹?”

    应风色背起了半痴剑,双手微举示无敌意,指了指左臂的破魂甲。

    “戴着这个,说明你我乃一路人,须相互扶持,方能在这幽穷降界中生存,此事容后细说。我乃指剑奇宫门下,风云峡的应风色,而这位是我师弟,飞雨峰的龙方飓色,与绝蜃岭的运古色师兄。”

    “应风色……”

    少女黑白分明的美眸滴熘熘一转,明显触动心弦,却仍是半信半疑。

    “你是‘天阙铜羽’?龙庭山应宫主的亲侄,那个风云峡的麒麟儿?”廊间一手持棍、一手以水盆掩住下体的运古色冷哼一声,似对“随便个来路不明的大奶妹子都识应风色”甚感不满,疑心是不是他请的托——这帮世家纨绔什么无聊事干不出来?

    “虚名而已,万不敢当。”应风色拱手:“若在下所料无差,这位该是断肠湖水月停轩的师妹罢?‘红颜冷剑’威名素着,我是仰慕许久了,可惜杜掌门长年闭关,尚且无缘拜见。”

    少女吓了一跳。她方才所使,全是师傅近年新创的,未露水月家门。无论那胖子是起了色心也好,没胆子见红也罢,仗着他不落重手,少女以无关痛痒的花招相应,蜻蜓点水似的稍沾即走;待他稍有松懈,才冷不防递出“珠帘暮卷西山雨”的极招——

    这式说是一招,其实也就一剑,然而剑意萧索,出则无悔,乃是昔年掌门师伯于水上亭雨间悟得,气魄极大。师傅说她临敌之际,有着女子罕见的狠劲,或可以为杀着,才破例传给她。

    本拟将那嘻皮笑脸的胖子戳个对穿,岂料一把搠进鞘里,反被夺了剑去,更料不到会因此被识破来历。

    水月停轩是东海四大剑门中唯一的女子派门,剑法首重悟性,一入门墙,便只能习练,直到创出一套自己的剑法,始准进入“凝芳阁”,遍阅历代先贤所留图谱。

    以少女的造诣,原不该得授这门,即使醒来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被扔在这荒山古庙中,又被三名年轻男子所包围,她仍不轻用,免被师父的仇家发现,不知青年是如何看破。强捺心中不甘,故作惊诧:

    “你……应师兄怎知小妹是水月门下?”

    应风色笑道:“贵派先掌门筠心师太,曾于四门论剑上示演此招,那年恰好办在龙庭山,众人都说这剑肃杀、萧索,当者披靡,实难抵挡。敝宫应宫主想了一想,笑着说:‘应是师太心存慈悲,不以杀生为念,剑容天地,乃至浑无罅隙。’筠心师太口宣佛号,笑而不答。

    “应宫主又道:‘若遇无心之人,又或天地难容之徒,则不免有无罅之罅。’取剑与筠心师太印证,约定只比剑招,不比内力。前两度交击,剑尖相抵,均是敝宫应宫主小退半步,第三回双剑再出,师太之剑却为宫主所夺,原来是敝上以鞘纳剑,破解了这一招。师太合什道:‘宫主腹笥,尽容天地萧索。’敝上笑道:‘有天地难容者,师太亦须不容。此非割rou饲鹰也。’师太仍是笑而不答。”

    应无用破解此剑之法,借由韦太师叔之口,传给了应风色与龙大方。两人自小以包了棉布的圆头棍不知对刺过多少遍,熟练后再换尖橛、木剑、实剑,乃至于短剑匕首,直到起心动念前便能兜入鞘中,才算练成这式“卷帘双燕入”。

    “咱们家宫主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偏没留下只字词组……就算当真传落什么神功秘笈,怕也不是凡胎rou身照本宣科,便能有成。天才的世界于我等凡愚,最是残忍非情。”

    太师叔抚摩他俩发顶,望着云月萧索一笑,喃喃道:“这招帘卷双燕之剑,是太师叔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唯一能看懂练通的套路了,你们可别输给我,捏着卵蛋也得传下去。鞘中须容双燕过!不是刚刚好、险呼呼,差点就要完蛋的怂样……是可供双燕翱翔的宽敞自如!明不明白?”

    少女当胸一剑,杀得龙大方措手不及,恍惚间鞘口对剑尖,暗合卷帘双燕的无心之境,少女的造诣也远不能与筠心师太相提并论,此消彼长,堪堪解了“珠帘暮卷西山雨”之危。若换了运古色、顾春色等其他人,哪怕略高龙大方半筹,此剑之前,亦不能无伤而胜。

    当年龙庭山论剑,筠心师伯恰带了师傅随行,此事少女自小听熟,料以“四灵之首”应无用的威名,也非烂嚼舌根、四处宣扬之辈,这厮怕真是应宫主的后辈传人,装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抚胸笑道:“真是奇宫师兄!小妹江露橙,见过诸位师兄。”

    她身材娇小,手臂肩膊十分纤细,锁骨的骨杈尤其凸出;颈项被巴掌大的小脸一衬,稍嫌不够细长,胜在肤光如雪,滑腻润泽。双肩平削,算是天生的衣架子,若不看那对挺凸垂坠的浑圆乳球,可说纤薄有致,宛若精灵。

    饱满到与身形格格不入的沃乳被小手一拍,晃似雪浪,汗珠弹过被沉甸乳量拉得斜平的胸口,迸碎在深邃的乳沟间,确实是一幅令人难以移目的美景。

    纯论盛乳,少女未必大过鹿希色,遑论洗砚池艳鬼,盖因身板衬托,方显玉乳坠硕,手感十足。

    守在侧面的龙大方,最能感受那双沉甸绵乳的贲起与份量,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差点被晃瞎狗眼,喉间骨碌一声,连自己都吓一跳,莫名有些心虚,赶紧转移话题:“原……原来是江师妹。我叫龙方飓色,大伙儿都叫我龙大方。师妹是一个人么?”

    最新找回4F4F4F,

    &26368;&26032;&25214;&22238;&65300;&65318;&65300;&65318;&65300;&65318;&65294;&65315;&65327;&65325;

    &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

    运古色“啧”的一咋舌。“她哪里是一个人,不正拖延时间,让屋里的小妞乘机逃跑么?可老子机警得很,瞥一眼便知她也是赤条条的,挑了装有衣裳的包袱。不想光着屁股在野地里乱跑,趁早打消了念头,乖乖磙出!”果然枣木棍尖挑了只布包。

    龙大方几欲晕厥:“你他妈不要讲这种坏人的对白啊!我们是山贼么?”急得双手乱摇,满脸胀红:“江……江师妹,你莫听这厮发疯,咱们真是奇宫弟子,名门正派,不会乱来的。”直着青筋暴凸的脖子,冲运古色大吼:

    “你他妈……还不把衣服还给人家!光屁股就不做人了么?”

    运古色冷笑:“谁生下来不是赤条条的?是了,你们这帮世家纨绔是穿衣裳出娘胎的,我都忘了。你是不是把尿布忘在令堂肚里,裹着大肠就出来了?难怪一身的屎味。”

    “……都给我住嘴!”应风色简直快疯了,恨不得抽出铲子将两人痛打一顿。什么时候了,还说相声!龙大方明明跟谁都能好来好去,运古色只要不比武动手,一贯是话少安静,哥俩是中邪还是怎的,偏在降界里卯上了?

    突然“咭”的一声,三人齐齐转头,见江露橙掩口缩颈,香肩微颤,雪靥浮现两抹彤霞,胸口微泛酥红,被白润润的肤光烘托得极为精神。龙大方两眼发直,配上裹粽也似、不伦不类的书生装扮,江露橙余光一瞟,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江露橙自顾自的笑了半天,手扶小腰,轻拍胸口,晃开一片酥莹乳浪,忽扬声道:“言meimei,我瞧他们不是坏人,甚是可信。”没等屋内之人回话,翘着白皙幼嫩的尾指,冲三人打了个四方揖,模样甚是老练,朗声道:

    “露橙武艺不精,骤陷险境,未明所以,不得不审慎提防。若有得罪处,望三位师兄看在露橙年轻识浅的份上,莫往心里去。”裸足交错,梨臀款摆,盈盈步上廊间,朝运古色一伸小手,浅笑道:“请师兄交还衣裳。”运古色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棍尖微挑,将包袱甩飞过去。

    江露橙随手接过,欠身施礼,回头对应风色道:“言meimei畏生,怕不肯移往别处更衣。可否请诸位师兄在院外护持,也好让言meimei安心些个?”言下之意是要清场。

    运古色正欲反口,应风色举手制止,正色道:“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众人不宜分散。我等到对厢暂避,也顺便让运掩师兄更衣,屋里若有异状,师妹大声呼喊即可。”取下运日筒,转出匕首:“如此应可防身。切记臂甲匕首不可有损,少时我再详细解释。”

    江露橙将筒匕攒在手里,似更宽慰了几分,不禁点头。“多谢应师兄。”

    厢房的门窗俱损,江露橙把门扉竖直,勉强遮挡于门框前;两扇窗里,一扇还连着轴枢,堪可闭起,另一扇早被运古色打得稀烂,江露橙索性凭窗而立,用身子挡住一小部分的窗孔。屋内未见墙影晃动,那“言meimei”不知避于何处着衣,亦甚耐人寻味。

    运古色自于左厢更衣,应风色与龙大方待在廊间,说好一人盯着院门,一人盯着大殿,龙大方神思不属,频频拿眼偷瞄江露橙。倚窗支颐的少女倒也落落大方,视线交会之际,总报以甜甜一笑,毫不扭捏。

    “露橙……江师妹真是漂亮。”胖书生喃喃道。

    “当着众人之面别喊闺名,好歹加个‘师妹’。”应风色忍不住提醒。

    即以他的眼光,江露橙也算貌美如花,此际静下心来打量,发现她眼距略宽,琼鼻在五官的占比稍嫌大了些,但巴掌大的猫儿脸轮廓分明,形如菱角的微噘上唇鲜滋饱水,整体仍在美人的范畴之内。

    “啊,没了。”身畔传来龙大方失望的咕哝,窗边不知何时已无江露橙踪影,约莫是梳头去了。应风色拍他背后竹架权作安慰,赫见手染殷红,以为龙大方受了伤,但红渍略微刺鼻,却非是血腥气,凑近一闻:“……是朱砂。”扫过月光皎洁的庭院里,见砚台扣于青砖,底下漫开大片乌渍,掠前蘸指细辨,果是朱色而非墨色。

    “怪了。”龙大方随后而至,这才发觉有异:“怎会是红墨?”

    应风色心念微动,又掠至大殿阶下的香炉旁,沾满红墨的手掌往斑剥朝天的炉底一抹,刻痕吃入朱渍,显现出符篆似的花纹来,但灰泥填污,仍难悉辨。“龙大方,把那块砚台拿来!”

    龙大方依言捧过,应风色用袖子抹了抹炉底,把残剩的朱砂倾入,朱液在鎏金刻痕间漫开,显现出一个掌心大小、似八卦又似两仪无极的繁复图形。

    “这是……雷法!”应、龙方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脱口齐出。

    术法中所谓之“雷法”,最初是脱胎自道门建醮所用的雷法秘仪,聚集施术者体内的先天阳气于极小一点,常用于点燃线香、火烛,乃至符箓黄纸。

    名目听来威风,实际上的效果却引人发噱。与其说中看不中用,倒不如说就是专门为了唬无知百姓之用,才生出的旁门伎俩,施展的要求极低,只消在掌心正确描绘出术式结构,凝气聚神,在一定的距离内,便能使易燃之物起火,火绒、硝石尤佳。

    “兰若寺”里出现朱砂墨、雷法符篆,考虑到燕赤霞的道士身份,也不是太不合理,但两人在其中嗅到nongnong的使令气息,怎么看都像是为解令安排的伏笔。

    但这个雷法术式是反刻在香炉的底部,左右颠倒,恍若镜映。刻反的符箓是没用的,与乱画一气没什么分别,益发猜不透是何用意。有鉴于阴谋家随随便便在一间破败的地藏王庙外竖起石碑,就说是兰若寺,布置燕赤霞隐居之处时,信手刻错了一枚雷法符篆,似也是合情合理的乌龙失误。

    但不知为何,应风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偏偏又说不上来。

    “什么雷法?哪有雷法?为何是雷法?”运古色压在两人背上伸头探脑,饶富兴致。他换了身杂役僧常见的灰色海青,外罩木兰色的五条衣,龙大方有杀错就没放过,拼命抖起头发的包袱,两人唇枪舌剑吵闹不休,直到江露橙牵着一名女童走出来,忽然双双失语。

    江露橙重新穿好紫绸诃子白绉裙,臂间还真挽了条薄纱披帛,月牙白的缎鞋几与裸露的脚背肌肤同色,梳顺的乌浓秀发挽成了俏皮的坠马髻子,仙气十足,绣像本里的绝色少女聂小倩走出,也不过如此。

    少女已是艳色逼人,女童却丝毫不逊,难想像“美艳”与“稚龄”两种相悖的质性,竟能在一张小脸上融合得如此自然。与江露橙仙气底下隐约浮动的野性诱惑不同,女童精致的脸蛋让人既爱又怜,仿佛稍稍用力些个,就会不小心将她捏碎了似的。

    她的衣着款式与江露橙相类,只是改成翠绿鹅黄相间,如此活泼的用色却被卷起数叠的薄纱袖子、拼命穿高以免下摆拖地的裙裳等,弄得活像女儿偷穿娘亲的衣裳,说不出的古怪。

    女童容貌虽艳,身材却是不折不扣的幼女,比江露橙矮了大半个头,仅至应风色胸口,牵着江露橙、死命躲在她身后的娇怯模样,目测不超过十二岁,实际年龄可能要更小些。

    最令人恼火的是:她手上竟也戴着破魂甲,坐实了九渊使者的身份。

    羽羊神搞什么鬼?这么小的孩子抓来做甚?应风色简直不敢想像女童惨死的画面,回神才发现自己紧捏拳头,龙大方与运古色的面色也不好看,显然都想到了一处。

    “……杀千刀的死羊头,我cao!”运古色低啐一口,露出阴狠之色。女童吓得揪紧江露橙的臀布,本已略紧的裙裳益发绷出惹火曲线,江露橙转身不得,只能回臂安抚。

    “别怕。”应风色蹲下身子,和声道:

    “我叫应风色,风筝的风,景色之色。是龙庭山指剑奇宫的青鳞绶长老,我会保护你的,我们都会保护你,你不用害怕。”女童见他长身玉立,相貌俊雅,笑起来露出一口齐整白牙,语声十分动听,好感顿生,怯生生地点头。

    龙大方连忙以眼神制止了运古色的轻蔑不屑,以免又吓着她。

    应风色和声续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会不会武功?知不知道师门怎么称呼,师傅的名讳是什么?”

    女童迟疑片刻,见江露橙点了点头,满面都是鼓励关怀,小声道:“我……我叫言满霜,言语的言,霜雪的霜。家师法号上惟下明,是在无乘庵受具足戒的比丘尼。”咬字清脆,条理分明,可见庭训严格,益发招人喜爱。

    龙大方低道:“这般容颜,将来却要做尼姑。”似有些不忍。

    应风色甚觉不当,唯恐吓着言满霜,抑住斥责纠正的冲动,微笑道:“江师姊有没有教你使用这个?”又示范一回筒匕的打开法,以及如何张开翼盾,双姝圆睁美眸,好奇与赞叹稍稍冲淡了置身险境的仓惶不安。

    东海武林罕见佛脉,其中最有名、又以招收女徒为主者,当属水月停轩。

    但即使是水月一脉,也仅前代筠字辈是比丘尼,到本代掌门“红颜冷剑”杜妆怜处,门下已无出家众。“惟明”这个法号似有些耳熟,但应风色总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至于无乘庵更无籍籍之名,青年此前闻所未闻。

    水月停轩乃至无乘庵,料非标榜鳞族血统的门派,但江、言二氏在五郡六姓还是有的。双姝之所以被选入降界,或因此故。

    应风色问她二人如何到这里,江露橙和言满霜都说不清,只说醒来已在房内,没到过兑奖间,是光着身子醒的,未换上价值两百点的单衣,更没听或看见主持仪式的羊首半神。

    “压在衣下的……还有这个。”江露橙取出一只银灿灿的半脸面具,捧交应风色。那面具恰与鬼牙众所戴相反,乃是人脸的上半截,起伏宛然,十分肖真;材质轻薄强韧,应风色以匕尖划了几下,连刀痕都没留下,洵为异物。

    银色半面的额头正中央,约莫在眉心上方寸许处,突出一根尖锐鬼角,面具内刻着“万劫使者应风色”两排蝇头篆字。应风色戴上面具,果然毫无扞格,那和身躯融为一体、仿佛四肢延伸的舒适服贴,与臂甲如出一辙。

    “我曾试着佩戴,总难贴服,如不合身的衣裳也似。”江露橙道:“我猜留下面具之人的用意,除了让我交给师兄外,或也暗示我俩,须与诸位师兄会合,才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这就能解释何以少女听他自称“应风色”,态度便有了微妙的转变。

    应风色领着四人重入大殿,示以侧墙血字,环顾众人道:“按此间遗留的衣裳推测,我们该是被安排进‘倩女幽魂’的故事之中,我是道士燕赤霞,龙大方是甯采臣,江师妹是聂小倩,满霜则是小倩的meimei小青。”

    运古色没好气道:“我呢,是没钱挂名的小和尚么?”龙大方冷笑:“没让你扮被姥姥吸干的僵尸就不错了。你这张死脸用不着化妆,光着屁股就像啦,还省布料。”江露橙忍俊不住,连言满霜都笑起来,霎时如冰消瓦解,满室生春。

    应风色唯恐两人杠上,赶紧接口。“我听过几个倩女幽魂的续集本,其中有一个,主角是法号‘十方’的僧人,护送金佛来到兰若寺。运古色所扮者,约莫是这位。”

    运古色听自己也是主角,容色稍霁,撇嘴道:“现在人都齐啦,接着干什么?唱戏文么?”

    “不,人还没齐。”龙大方灵光一闪,微微色变:

    “差千年树妖姥姥,和道行更高的魔头黑山老妖。按墙上血书所示,莫非要来鬼娶亲?”话才刚说完,蓦地血字消融,化作赤雾弥漫充溢,浓到呛人的檀香气味突然漫开,一股压也压不住的鳞虫腥臭直窜鼻腔,中人欲呕。应风色拉着双姝踉跄退出,只闻沙沙异响,仿佛漫山遍野而来,不知是何物所发。

    龙大方与运古色各挥剑棍,倒纵而出,棍尖剑刃似都削飞了什么,分断数截的条状物飞还赤雾中,难以悉辨。

    突然言满霜一声尖叫,娇小的身子几乎跳进江露橙怀里,语带哭音:“蛇……好多蛇!到处都是……呀!”数也数不清的蛇从大殿及左右两厢内爬出,瞧得人头皮发麻。龙大方挑飞几尾爬得近的,回头道:“我想起来啦,那股檀香味儿是驱蛇用的蛇药,血字一融,就把它们给熏出来了。”

    运古色脸色惨白,颤声道:“这也……恶……这也太多了,怕不是满山的蛇全到了这儿,难道是蛇王庙不成?”

    这话毫不夸张。此地鳞虫之多,就在说话间已爬满了几乎整片庭院,敢情整座“兰若寺”的地底就是个蛇窟,众家长物一被化雾的蛇药唤醒,即沿建筑物底部爬出,不但院墙下密密麻麻一片,连院门内外亦不可免;若不欲踩过蛇阵,怕只能以轻功越墙而去。

    五人立足之地急遽缩小,只能退到倾覆的鎏金炉前,让年纪最小的言满霜站到炉上,由江露橙保护,男子们则奋力与蛇群争地。“这不是办法。”应风色当机立断:“咱们先上屋顶,再做打算!”

    “不……不行……”没想到先投降的居然是运古色。“cao他妈的,老子腿有些软,一时起不了身……”

    “不是吧老运?”龙大方气极反笑:“你居然会怕鳞虫……别在这种时候软掉啊!”运古色连爆粗口的气力都消软殆尽,白眼一翻:“谁……谁不怕蛇?恶心死了。”双姝点头如捣蒜。

    “倩女幽魂”之中,兰若寺底下盘根错节、仿佛蛇躯交缠的,正是千年树妖姥姥的舌头。料想羽羊神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真弄个树妖出来,到这儿就成了驱役数千活蛇的骇人蛇阵。

    如蛇骨教、长信门等左道势力,据闻也有养蛇役蛇之法,但能否制造出这等恐怖的规模,老实说应风色也不敢肯定,连忙转出羽刃,杀得周围鳞血飞溅,神锋所及,硬生生在地面上斫出深逾三寸、宽约尺许的沟槽,片飞青砖如揭面片,绕着五人噼出一个丈余见方的畸零平台来。

    不知是因为死伤太惨,抑或是段差崎岖所致,蛇涌之势略止,众人缓过一口气来。“应风色,你他妈换了口好剑哪!”运古色掩不住满脸艳羡,瞥一眼四周涌动的蛇影,又掩口干呕去了。

    应风色抹去额汗,头一个动作却是转过臂甲,果然运日筒上的人轮已由初始的“乾”转到了“兑”,蛇在此处视同于轮里的鬼牙卒子和鬼牙精兵,都是降界仪式的妖物,杀之可得奖励。

    “诸位!不管有多讨厌,至少要杀掉两条蛇,确保得点。两位师妹或觉为难,为性命着想,请务必这样做。”

    女子就没有不怕鳞虫的,江露橙俏脸煞白:“应……应师兄,这又是为何?什么叫……叫得点?”应风色耐着性子道:“我们被人扔进一个游戏里,完成某些事能得到点数,但时间则会扣掉点数;越晚完结游戏,点数扣得越多。末了结算时,若点数被扣到点滴不剩,我们就会死。”敲了敲运日筒上的时轮:

    “这是扣点的轮,越少越好。其他都是加点的轮,越多越好。”

    江露橙安静听完,面上虽惊疑不定,却未哭叫乃至崩溃,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应风色暗忖:“这丫头若能活过此轮,可拉进三环里占个位子,龙大方定然欢喜。”

    忽听一人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些蛇爬得有点慢?”正是龙大方。

    运古色和双姝的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应风色本听得蹙眉,想起龙大方自小爱抓青蛙蛇蜥吓人,对蛇性有一定的了解,蛇药的气味他也是一嗅即知,未敢小觑。“你的意思是?”

    “这时节绝不能是冬眠,蛇药未将它们激出之前,这么多的鳞虫能在屋子底下睡大觉?”龙大方抱臂沉吟:“颟顸迟缓,反应不灵,莫不是被喂食了什么药物才得如此。”

    “你是说……”运古色精神为之一振。“它们不会咬人?”

    “你给咬咬看就知道了。”龙大方没好气道:“蛇张口是本能,你往它身上一踩,怕它还没回神已先咬落,冒险冲过蛇阵肯定不行。”

    应风色心念微动,剑尖一挑,将一尾无头蛇腹笔直剖开,于红白肠秽中搅出细砂烂泥般的大团物事。运古色瞧着心疼:“忒好的剑,你不要送我啊,何至这般糟践?”

    (原来……如此!)

    这真是恶意满满的设计。应风色摊平左掌,在倒满朱墨的雷法刻痕上一盖,反刻的符篆就这么正印于手心,摒气凝神,对剖开的蛇腹肠秽隔空一掌,吐气开声:“咄!”轰然一响,蛇腹窜出白烟火花,炽亮的火星乍现倏隐,随即飘出一阵焦rou臭气。

    众人吓了一跳,只有识得雷法与蛇性的龙大方反应过来,拉他衣袖:“师兄!这是——”应风色眉飞色舞:“是脱身解令之法!按推展,咱们须先打败姥姥,才能遇着黑山老妖来娶亲。这蛇阵便是姥姥的舌头。”

    布置此阵之人,事先将硝石等混入动物膏脂,喂食蛇群。肠胃湿濡,易燃物置于其中,就算举火也点不着,若以雷法引动则不妨。

    应风色让众人掌印符篆,指点了凝神吐气之法,叮嘱道:“开声吐气,更易集中精神。待会儿由我来开道,龙大方带江师妹,运古色带言师妹,大伙儿一口气冲出院门,切莫停步。两位师妹把握机会以雷法杀蛇。”

    准备妥当,在应风色的带领下,五人齐齐出掌:“……咄!”五道火光冲天,夹杂着无数血rou残碎,纷纷如雨落。“靠,是真有效啊!”运古色不敢置信地望着掌中符箓,咧嘴傻笑。龙大方怒道:“别发呆!快些清场,拉紧言家妹子!”

    “切,这么炫炮的玩意,多玩会儿不行么?”

    “你是白痴么?”胖采臣一握江小倩师妹软滑的小手,三魂七魄都飞上了天,有意在她面前显脸,端起架子,威风凛凛地教训同门。“几千条蛇你能一条一条地喂?掺了猪油的硝药肯定堆满地底,把蛇赶来饱餐一顿就完事。雷法放过头了,还不把咱们炸上天?”

    “正是如此!”应风色朗声道:“尽量对着院内青砖出掌,切莫指向屋舍。走了!”抡起锋锐无匹的神兵半痴剑,斩开一条血海长路,踏着遍地残尸泥泞,掌落火起,烟硝处处,仿佛置身于童年神往的故事中,化身为最最喜欢的避世高人燕赤霞,为救书生女鬼挥剑开路,直斩树妖;意兴遄飞之余,一掌推向院门: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烽火直掠蛇阵,血雨纷落之间,两扇门向外轰飞,在蠕动交缠的蛇群上搭出曲折桥板,指向脱出“兰若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