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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口红。 私人医院晚上异常安静,护士比病人都多。 她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是冲着她在的房间来的。 季蓝刚合上杂志,一抬眼,那扇门被人重重推开。 季豐喘着气出现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谁都愣了一愣。 外面又有女人的高跟鞋声姗姗来迟。 孙悦清也一脸紧张地跟了过来。 季蓝看着他们,这时,得逞的江子贺又出现在视线里。 季豐很快平复下来,回头,冷冷看着江子贺。 江子贺撇清责任:“说是得缝好几针呢,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你是没见,小蓝蓝刚才满脸都是血,哭爹喊娘的。” 季蓝冷眼地朝他望去,接着,问季豐道:“你怎么来了?” “怕你英年早逝,赶过来见见最后一面。” 他极少有过这样尖锐的话,季蓝本就认为自己够惨了,更是委屈不甘,把手里的书“啪”得一声扣在桌子上。 季豐多看了她额上那块纱布两眼,跟孙悦清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季蓝扯起嘴角,讥诮地笑了声。 他当作没听到,带着孙悦清走了。 江子贺跟上去,“就这么走了啊?” 季豐手按了下他肩膀,说:“你送她回去。” 江子贺大叫:“我等着和我家心肝去hotel!” 季豐:“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送回去。” 正巧季蓝走了出来,只听见后面半句,冷冷地说:“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打车回去。” 是啊,都成双成对的,谁愿意带上她这电灯泡。 季蓝拎着包,走得虎虎生风,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半路她突然反思,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头上顶着块白布就够惨的了,倒还给了他们机会去哪儿郎情妾意。 还有那个孙悦清,这么晚了不回家,还跟着男人在外面瞎逛。 季蓝觉得自己再不坏坏他好事,就不是那个季蓝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脚尖即刻磨了个弯,又回去了。 季豐先看到了她。 见那个威风凛凛地倒霉鬼,手里冲他晃了晃手机。 还得意洋洋地说:“季豐,你妈叫你送我回家。” 想着,是不是得在你来我去地争几句才能逼他就范。 没想到季豐回答得很爽快,看向孙悦清,说:“悦清,你……” 江子贺抢着说:“正好顺路,那我送悦清回去吧。” 孙悦清脸上淡淡的笑容终于有了僵硬的状态,像被霜冻住了,扯一扯都是冰裂似的。 季蓝跟在季豐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墙上有镜子,她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季豐环着胸,靠在栏杆上。 季蓝听到那声嗤笑,就不示弱地从镜子里盯住他的眼睛。 发现他脸上的笑竟是和煦的,于是就神奇地抚平了她的不甘。 季豐说:“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个布娃娃破了,就是被人这样缝了块补丁在头上。” 季蓝记得,却茫然地摇头,说:“什么啊……” 他观察似的看了她几秒,回过头去。 季蓝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忘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半天,季豐唇角漾起一个苦涩的笑,说:“你忘记的事还少吗?” 季蓝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自己一头雾水,而正好电梯门开了,他走了出去。 到了家门口,季蓝下车。 开车门的时候,语气轻快地说:“对不住哈,打扰你约会了,别怪罪,毕竟母命难违。” 季豐皱起眉,反问道:“我约什么会?” 季蓝不给回应,耸耸肩,把车门合上,大步走进家里。 * 在石曼家里住的久了,季蓝偶尔甚至会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 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毕竟一年联系不了两次。 季蓝车祸后,他打电话关心了几次,也托人来看望过她。 现在他和季蓝继母的小女儿过成人礼,要邀请她去S市参加。 可能他是碍于亲戚们的眼光吧。 遂他的愿,好歹是自己父亲,季蓝便也同意了。 她已经很久没一个人出过门了。 季蓝简单收拾了行李箱,石曼的助理早已把机票取来放在她房间的书桌上。 飞机到达S市的时候,是晚上了。 季蓝拖着行李箱出机场打车。 她低头看手机,查路线,等招来了车子,回身发现,一直放在身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她随身带的包也放在上面,一同消失了。 季蓝脑子里,就像手机停机似的空白了几秒。 季蓝去找了工作人员。 机场人员受到消息,回应尽快处理,天不早了,请她先回去。 季蓝哪儿也去不了,她没有证件,连小宾馆的房都开不了。 她想打给石曼,手机拨号的那一刻,忘记自己慌乱之下,脑子里想的,拨的是另一个号码。 直到季豐的声音响在耳边了,她诧异地把手机拿开,看清上面的名字。 “没事,我打错了。”季蓝说完就挂了。 然而第二次,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季豐。 石曼没少数落过她爱丢三落四的毛病,就不去找骂了,再害她担心。 她不知道季豐在那边干什么,耐心地听她讲完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你在原地等着,我让朋友去接你。” 他们的对话真是比以前冷淡了许多。 季蓝把位置发给他,在萧瑟的夜晚秋风里等了大半个小时。 一辆车子姗姗来迟,车主是个女人。 等她下车了,季蓝发现,原来是席丝。 席丝载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她是本地人,最近休假回来住。 季蓝也没多喜欢她,如今却要寄人篱下。 季蓝在她客厅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雷声轰隆,几分钟后,天上下起了雨。 席丝一直在打电话。 终于不再打电话了,她笑眯眯地过来,给季蓝倒了杯热水。 季蓝的直觉认为,她是在搞什么阴谋。 和她在客厅坐了会儿,季蓝先去次卧睡了。 按以前季豐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多好,但真有重要的事情,他还是很靠的住的。 A市距S市不远,不时就有航班。 总觉得他应该回来,等了这么久却没等到。 待她昏昏欲睡,听见外面席丝开了门,招待着谁。 她一个机灵坐起身。 生平第一次,盼季豐就像盼亲人一样。 席丝又来敲她的门,季蓝裹上衣服出去了。 客厅的地毯被水渍沾湿了,席丝在嘘寒问暖,男人背对着季蓝,擦拭头发上的雨水。 他回过身,不是季豐。 竟然是苏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