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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安远侯府渐渐忙碌起来,周月明也跟着忙活。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十九,这一天是纪云开的生忌。往年这个时候,安远侯都会亲自张罗庆贺,如今纪云开已经不在人世。安远侯想到他,难免黯然神伤,命人准备了香烛等物祭拜。 难得是个晴天。 周月明本想让人备些瓜果摆在院子里,想了想,又作罢。她自己拣了一些干果装好放在桌上,末了又拿出一个煮熟的白鸡蛋,正犹豫要不要涂点胭脂,使其变成红鸡蛋,一抬眼,看见在外飘着的纪云开。 她放下鸡蛋,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小而轻快:“纪云开——” “嗯?”她话音未落,他就出现在她面前。他视线扫过,挑眉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做红鸡蛋。” 纪云开一怔,继而轻笑出声。 是因为今天是他生辰吧? 明明是挺好笑的举动,他却感到暖心。 周月明瞧了他一眼,小声道:“今天你生辰啊,我爹祭拜你的那些供品,你是不是都收不到?” “是。”纪云开也不隐瞒,他想了想,补充,“什么都收不到,不用忙活了。” 周月明纤细的眉毛皱起:“可我总得做点什么啊。” 纪云开数次帮她,但是在他的事情上,她一点忙也帮不上。她总觉得,她会欠他越来越多,她不想这样。 少女乌黑透亮的眸中隐隐带着懊恼,她似乎因为这件事异常苦恼。纪云开唇角一勾,黑眸深不见底:“你帮我绣个东西吧。” “啊?”周月明眼中写满惊诧,“你不是收不到吗?” “是啊,我就是想看你绣。”纪云开神情坦然。 周月明犹豫了一瞬,点一点头:“也好。不过,绣什么?” “什么都行。”纪云开倒也不挑。重点是出自她手。 瞧了瞧纪云开,周月明很快做了决定:“就绣一幅往生咒吧。”简单,对他或许也有益处。 纪云开挑眉:“你做主就好。” 周月明细细思量,往生咒字数也不多,一条帕子就足够了。如果顺利,今天就能绣好。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心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给男子绣帕子是不是不大好? 但不过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对自己说:纪云开是不一样的。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纪云开饶有兴致看她穿针走线,纤细白嫩的手宛若跳舞的花,他看着看着,就有些目眩神迷。一时回过神来,他出声提醒:“歇一歇吧,当心眼睛痛。” 周月明从善如流,放下绣花棚子,到窗边远眺,同时舒展身体,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纪云开隐隐有点懊恼,他提出一个要求,辛苦的是她。 不过周月明并未想到这些,简单休息过后,她再次拈起了绣花针。 绣好最后一个字后,她仰头冲纪云开灿然一笑:“好了。” “好了么?” 周月明将绣着往生咒的帕子举到他面前:“好了。” 白色的帕子绣的是黑色簪花小楷,布局大方,字迹娟秀,可见是用了心的。 然而纪云开却皱眉:“怎么没有月亮?” “什么?” 纪云开心下遗憾,她绣的东西上都有一轮圆月,为何单单这个没有? “这是往生咒,每天多念几遍,兴许就能早些超度,投胎转世。”周月明叹一口气,“可惜也没法给你。” “你先收着就是了……” 说话间,青竹忽然进来,急道:“姑娘,不好了,侯爷训斥了世子,还说要动家法。” “什么?!”周月明闻言大惊,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瞬间窜至脸颊,她急问,“出什么事了?” 青竹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世子才回来没多久,就遇见了侯爷。说不到几句话,侯爷就恼了……” 周月明竭力保持镇定:“快去请老夫人。” 周家的家法她小时候见过,是一根黄梨木板子,很有些年岁了。不知道兄长做错了什么,父亲竟要动用家法。 “老夫人已经去了。” 周月明稳住心神:“我也去看看。” 等她赶到前院,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从小厮那里,她知道并没有真的动手。祖母训斥了父亲几句,并带走了兄长。至于为何要动家法,则是兄长周绍元今日醉酒而归,冲撞了父亲。 周月明听后心绪复杂,她心说,这件事大概和醉酒关系不大。周家的家训里并没有说不许饮酒。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今天是纪云开的生忌吧? 她正欲离去,一抬头,父亲安远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面色沉沉:“卿卿,跟我到书房一趟。” 第23章 旧事 已经是日落时分,书房里的光线稍微有些黯淡。 安远侯点了灯后,瞥一眼垂手而立的女儿,他轻叹一声,指了指椅子:“你坐吧。” 待女儿坐下后,他才又道:“今日是云开的生忌,你也该祭拜一下他。” 周月明今日已经算是祭拜过纪云开,也依照他的要求绣了往生咒给他。但是被父亲这样提起来,她不免想起方才父兄之间的冲突,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接父亲的话题,周月明皱眉:“不知道哥哥今天哪里做的不当?爹爹要对他用家法?”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刚一提起,安远侯的神色就变了:“你提他做什么?我在说云开的事。” 哪里做的不当?今日是云开生忌,若真有心,自该祭拜悼念,儿子周绍元却醉酒而归,何曾有一丝放在心上? 他本就心情沉重,闻到儿子身上酒气,当然怒极,免不了一顿呵斥。往日周绍元被父亲训斥,都是默默承受,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竟出声顶撞。安远侯越发恼怒,当即教人上家法。不过到底是给刘氏拦了下来。 “我说的难道不是吗?”周月明抿了抿唇,声音小而固执,“爹爹对哥好一点吧,他是你的亲儿子。”她停顿了一下:“你再疼爱纪云开,他也没有了。” “你——”安远侯目光锐利,掺杂着不悦、压抑和恼怒。女儿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神剧痛。他腾地站起,双眉紧蹙:“卿卿!” 周月明抬起头来,冲父亲笑了一笑,那笑容却未到达眼底:“我说错了吗?纪云开已经不在人世了啊。从小到大,爹爹最疼爱的就是纪云开。比起他,我跟我哥倒像是旁人家的孩子。你记得今日是纪云开的生忌,年初我哥过生辰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小时候,我哥和纪云开同时生病,爹爹守了他一夜,可曾有片刻想到我哥?哪怕你去看他一眼都好啊。明明娘去世的时候,爹也答应过她,会好好待我们的呀……” 纪云开还没来周家时,父亲待他们兄妹也淡淡的。她那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