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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哥的协调下,搬到了开放式的康复区。 也就是说,她已经在精神康复医院呆了整整十四年。 康复区在住院部大楼之后,从一路的观察看起来,这是一处管理不太严格的区域,两人登记后就以探病的名义进入了康复区——在这里的病人基本上属于重度精神障碍者且家庭不错的,没有威胁性同时家属已经放弃了治愈的希望,纯粹把这里当养老院的存在。 康复区大楼共四层,装修得意外得不错,设备也比较完善,郗羽视线所及也只觉得干净整洁。他们路过手工室、书画室、影视放映厅和图书室。走廊上时不时走过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和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有些病人在看书,有些在看电视,乍一眼看上去,和普通医院并无区别。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郗羽轻声说。 李泽文问:“你以为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 郗羽当然不会以为精神病院是阴森恐怖的地狱般的存在,但是如此和平的场景还是有点超出想象了。 “大概是更歇斯底里的地方吧……但这里看上去好像很平常。” “至少我们在的康复区是很平和的。要是危险的话,也不会成为开放区。”李泽文道。 “这倒也是。” “看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郗羽在提示下这才发现,不少病人表情呆滞眼神冷漠,时而自言自语,还有绕着原地转圈的……几乎不跟人直视。 “大部分精神障碍患者都有交流障碍,他们的一大典型特征就是认知失调,社会属性丧失。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完全陌生的人,你的注意力投射到对方身上时,总能得到不同的回应,就算对方冷漠的和你擦身而过,你也能接受到对方的信息,知道他不想被人打扰。但他们……”李泽文的目光扫过走廊,道,“几乎是一潭死水。” 在医院里呆了那么多年之后,这些精神障碍患者的身体可以恢复健康,但精神却永远折戟黄泉。他们的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关心什么,他们在意什么,他们能否理解普通人的感情……甚至是否还是普通意义上的“普通人”……没有人知道。 潘越的母亲就在三楼的308病房里,就在走廊的中间。病房房门虚掩,留下了一掌宽的缝隙——伸手稍微就可以推开。 李泽文略一颔首,看向郗羽:“准备做好了吗?” “……不,没什么,我不怕,开门吧。” 木制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低沉的的响声。 郗羽站在门外,惊魂未定的目光投降了坐在床边轮椅上的那个老妇人。 她完全没想到数年后再见潘越的母亲是在这种环境下,而她更没有想到,潘越的母亲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郗羽还记得潘越母亲的样子——她和潘越母亲见过的每一次都是在极其糟糕的情况下,第一次是在公安局的会议室门口,第二次是在她家门口,郗羽对她的印象只剩下红着眼睛咬着牙状似癫狂的女人,她对郗羽说“你害死我儿子”,说“你怎么不去死”,还趁着警察不注意冲过来揍她,抓她的头发。郗羽一直以来都怕极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内做噩梦都会梦她那癫狂的模样。 然而不论她面目如何狰狞,不论她的情绪如何疯狂,但郗羽总可以通过她浑身的仇恨感受到她是活着的,她是有力气的,她是顽强的。 而现在的她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头发花白。她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床边,目光空空的看着墙壁,脸上没有了所有的情绪,干瘪瘪的脸上只剩“呆滞”这一种表情,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活着”,活脱脱一个木偶人。 李泽文没有郗羽那么多复杂的感情,他看了看手机中的照片,和面前的女人进行对比。 “……她是潘越的母亲……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郗羽声音很轻。 郗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但她几乎感觉想要流泪。这么炎热的天气,她居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悲伤的力量原来也会让人面目全非。 第48章 “你们是干什么的?”说话间,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年轻秀气的护士出现在两人身后,看上去和郗羽年龄相仿,胸卡上写着名字“刘慧”——她端着一个医用托盘,好奇的看着两人。 “抱歉。”李泽文拉着郗羽一错身,让这位刘护士进屋。 让开路后刘慧却没进病房,目光还停留在两人身上。 “你们来找她的?”她抬起用下颚,用眼神示意病房里的人。 郗羽平了平呼吸,压下嗓子的沙哑:“是的……我来看看她。” “是吗?”刘慧护士有些疑惑,“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她了啊。” “贝阿姨是我们邻居家的阿姨,我们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才知道她在医院里,”李泽文接过话端,看着刘慧的眼睛诚挚道,“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贝阿姨的近况,不论如何都要来看看。” 因为天气的原因,李泽文没穿他的三件套西装,而是轻便的POLO衫和亚麻裤,再加上他那张极具说服力的俊朗脸庞,在异性面前可以直接刷到满分的好感度。 “哦,这样啊,”刘慧对李泽文和善的一笑,“那你们进病房吧。” 两人跟在她身后进入病房,这间房间干净整洁,带着一个卫生间,面积还挺可观,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是白色的床单和绵绵,一套制式的书桌和椅子,一扇衣柜,就像是简洁版白色版的酒店标间。贝晓英没有对外人的到来露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依然坐在轮椅上,目视窗外一动不动。 “你们还带了水果啊……”刘慧熟门熟路走到病床边放下手中的托盘,顺便指点着郗羽把手里的一兜水果放在食品柜里,“你们真是细心,她都不怎么吃这些了。” 李泽文问:“我们会不会打扰贝阿姨?” “没什么打扰的。只不过你们可能要失望,”刘慧摇了摇头,“她基本已经没办法和外界交流了。” “如果我们想跟她谈话也不行?” 刘慧摇了摇头,苦笑:“估计够呛,有时候连吃喝拉撒都不知道了。” “这样多久了?” “今年早些时候还可以回答几句含糊的话,但最近的一两个月我都没有听到她说话了。” “她一般说什么?” 刘慧道:“没什么意义的话。一些奇怪的妄想,有人影子跟着她,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了看不到的人等等。” 李泽文轻轻叹息:“她提起过她儿子吗?” 刘慧想了想:“我印象中没有。” 李泽文地观察了一会,又问这位热情的小护士:“我想,她之前生过一场大病?” 刘慧一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