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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野抿抿唇,“想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他真的该叫爸爸的男人。 叶葵死前曾对迟野说过一番话。 或许是生命即将终结,反而让她愿意对过去释怀。 “你不是我捡来的孤儿……咳,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个名字。你mama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她姓迟,我就给你取了整个名字。至于你爸爸……我和他一起长大,爱了他很多年……但他……” 一个俗套的故事,青梅竹马遭到了第三者的介入。 可那个第三者,却也惨遭抛弃。 可叶葵最终没能说完全部就断气了,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他的名字。 初衍皱起眉:“没有别的信息?” 迟野扯唇:“她说,他涉.毒。” 初衍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迟野毫无感情地说:“我只知道他还在国内,以及,有很重的.毒.瘾。当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戒掉,还是说……已经死了。” 直到这一刻,初衍原来对他的疑惑才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吴茜倩受害那天贺蓝会在;为什么他明明能打却会一身伤地回来;为什么他才十九岁,却活得这样累。 还有很多为什么,初衍却不想再深究了。 这个人,此刻依旧完整帅气地站在她面前,就已经是奇迹了。 她知道这世上总有很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可从没想过,那照不到的地方,会这样的黑。 初衍哑着声,一字一句问:“为什么想找他?” 迟野垂下眼,他唇角嘲弄的弧度未变过,却在此时,流露出一股无可名状的悲哀,“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十九岁,他却早已厌倦了世界。 想死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虽然不惧怕死亡,也始终没有真的去死。 叶葵死的时候,迟野突然意识到死亡是如此地轻,如此地近。生活是巨大的赌场,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输透。 原来,他有爸爸。 至少,他还有个爸爸。 不该叫“迟野”,也不是野孩子。 初衍一声不吭地抱紧他。 …… 夜风一刻不停,终于,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迟野把车停在单元楼下,却没有上去。 初衍疑惑地回头。 看到他披着月光站在夜色里,笑得格外爽朗。是真真正正的,十九岁少年拥有的笑容。 “最后一个地方是这里。” 他看着她,笑意稍敛,低沉而坚定地说:“我以后的家。” 流浪了那么多年,他终于……有家了。 这一刻,初衍似被什么击中,蓦地落下泪来。 第47章 那晚迟野睡得格外沉。龃龉前行那么多年,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彻底坦诚, 第一次卸下浑身的疲惫, 第一次毫无负担地入梦。 可梦境却并不美好。 漫天都是飞雪,一眼望去,没有来路, 亦寻不到归处。他一个人迷失在茫然空寂的雪地里。寒冷倾入骨髓, 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竟是赤着脚踩在雪地上。浑身都冻得发抖,似又回到多年前天桥下挨着冻睡去的那些夜晚。 突然,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陌生而空灵, 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是谁? 迟野张开嘴, 想说话, 却发现喉咙似被什么紧紧扼住,半个字音都吐不出来。 那声音似有点不耐烦了, 一连又问了好几次。 他不知为何突然焦急起来, 大声喊叫着自己的名字,可空中死一般寂静,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迟野在了无边际的雪地里飞快奔跑起来,可跑到哪都是一样的,只有无尽的雪, 和无尽的寒冷。 突然, 某个名字猛地钻入他脑海。 ——初衍。 初衍呢? 那道声音似明白他在想什么, 忽而笑起来,纤细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怪异而渗人。 迟野头疼欲裂, 身上再无力气,他猛地跪倒在雪地上。 却有血色在雪地上一点点蔓延开来。 宛如玫瑰盛放。 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尖,他发现不断有红色的血液从双脚双手流出,染红了大片的雪,触目惊心。 那刺耳的笑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迟野满头都是细密的汗,他大口喘着气,眼睁睁看着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直到把他包围成一个圆圈。 “初衍……” 他紧咬住牙,颤抖得更厉害。 ——小野。 身后骤然传来她的声音。 迟野一瞬抬头,发现初衍一身利落的警服站在他不远处。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像往日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她唇角带笑,眼里却是无尽的黑暗。连带着那抹笑都沾染上莫名的悲哀。 这样的她,与他那天清晨意外看见的如出一辙。 一丝比雪更寒冷的感觉从他心底迸出。 可他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苦笑,然后一步步倒退。 ——我走了。 她说。 “不要……” 她眼里哀色更浓,脚下却依旧决绝而无情地在远离。 大雪茫茫,落满了她乌黑的发。 “初衍——” 他终于能喊出声来。 可她已经听不到了,那抹蓝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白色里。 “初衍……” “初衍!” “我不许——” “初衍!!” 迟野猛地睁开眼。 大雪消失了。 满地的血也没了。 眼前是昏暗的公寓。 而不远处,他在梦中嘶吼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是梦。 迟野闭了闭眼,他手脚发软,胸口那股闷窒的感觉还未褪去。 初衍倒了杯水过来给他,按开床头的夜灯,皱着眉:“做恶梦?” 迟野喝着水没吭声。 半晌,他把空了的玻璃杯放到边上,拉住她抱进怀里,嗓音微哑:“你怎么没睡。” 初衍主动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瓮里瓮气地说:“莫名其妙醒了,本来想看看风景,没想到才坐下你就开始大声叫我名字,吓我一跳。” 迟野默不作声地按住她后脑不让她继续说。 初衍闷得喘不过气,抬起头戳他脸颊:“梦到我什么了?” 迟野不悦地握住她乱动的手指,抱着人重新躺下,僵着一张脸不肯说。 初衍偷笑:“不会是梦到咱俩又分手了吧?” 迟野凶狠地瞪她。 初衍笑得更厉害,她捏捏迟野的耳垂,问:“我有给你这么大的阴影啊?” 迟野闭上眼,顺带着把她的眼睛也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