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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里头的布局,兰草书画、锦绣衣柜、雕花妆台,和外间完全的粗鄙完全不同,要细致得多,要温馨得多。 房屋靠里头,是一张实木大床,挂着蚊帐。 包教授轻轻地走近,朝着床上的人,柔声喊道:“绣芝,绣芝?” 半晌,里头传来窸窣的声音,随即,一个柔弱无力的妇人声传来:“嘉烨,你来了?” “我身体乏得很,又睡着了。” 包教授掀开蚊帐来,不复之前的严厉,柔声道:“绣芝,我找到了一个顾绣传人。” “什么?”那无力的妇人声,略微有些激动,“在哪?” 包教授指向夏初一,叫绣芝的妇人,立马看向她。 夏初一硬着头皮,适应从“粗拙”到“传人”的身份改变。 她在暗中打量着妇人。 只见这位妇人十分消瘦,脸上几乎挂不住相,头发干黄,一看便是久病在床的样子。 夏初一心道:这个睡在床上的妇人,莫非就是池月说的那个“瘫痪在床”的教授妻子? 然而,夏初一再料想不到,妇人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怔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道:“宁姨?” 宁姨?宁一?临邑? 夏初一有些弄不明白,妇人看着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包教授握住妻子的手,道:“她不是宁姨,跟宁姨也没什么关系。” “她是学院里为我找来的助手。” “绣芝,这一次,陈帆他送算没有敷衍我,找来的是个真正懂刺绣的孩子。” “重点是,她懂的还是顾绣。” 包教授忙把夏初一绣的绢布,给顾绣芝看。 顾绣芝听了,忙把绣品拿过来看,才看一眼,手就有些颤抖,道:“是,是顾家的绣法!” “不过,却不是‘我’顾家,我已经,不是顾家人了。” 第三八零章 留下初一 顾绣芝沉默了下来,有些枯瘦得看不清容颜的脸上,流下了浑浊的泪。 然后,顾绣芝忽然有些呆呆傻傻地,把绣品藏进怀里,道:“嘉烨,嘘,别告诉别人,我又绣了东西。” “不然,又会被人说我们资本享乐主义。” 说完,整个人无比惶恐,哆哆嗦嗦的。 知道妻子又魔怔了,包教授忙道:“好好好,藏起来,藏起来。” 把人哄好后,包教授起身,放下蚊帐,对夏初一道:“我们出去吧。” 出门后,包教授沉重地叹了口气,背起手,带着夏初一,慢慢走回书房。 等到了书房,包教授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你坐下吧。” 夏初一走到凳子旁,却并没有坐,等到包教授在他的工作椅上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包教授取下眼镜,揉了揉眼,对她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这人脾气不好吧?” 包教授把眼镜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对她道:“而且,说我要学生来当助理,实际上是让学生当佣人’的传言,你也听过吧?”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包教授面无表情地严肃问夏初一道。 这个问题…… 夏初一仔细思索了下,道:“我认为,教授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教授你……” “我就是这样的。”包教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直白的道,“我找人来,的确就是想让人伺候我妻子的。你,能忍下去?” 包教授一直打量着她。 夏初一笑了笑,道:“如果是真的,也没什么,就当是敬老。” 态度无比坦然。 闻言,包教授倒是多看了她几眼,道:“话说得虽好听,但做起来可不容易。” 只听包教授继续道:“之前有几个孩子,比你可嘴甜多了,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做得好。” “结果了,干了两个星期,发现我真的就是让他们伺候人。” “立即便走人了。” 包教授眼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夏初一看向他,摇摇头,道:“包教授,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来这里,并非自愿的。” “是别人给我报的名。” “所以,我来教授你这,并没有任何意图。由此,也就不会因期待与现实不符,而产生落差。” 一番话,点名了之前来的助理,多半是带着想跟包教授学习的目的,结果却是伺候个病人。 最后觉得,自己大学生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因此才退却的。 包教授重新把眼镜戴上,认真地看向她,道:“你很有见地。” “既然如此,你就先留下吧。” “每逢周四,周六,你的任务就是来陪你师母。” “散步、聊天、吃饭,总之她喜欢什么,你就怎么做。” 包教授吩咐得很是不客气。 夏初一听得特别平静,道:“好的,我明白了。” “不过,那今天?”她略微犹豫地问道。 包教授摆摆手,道:“你师母刚受了刺激,不宜再刺激,你今天先回去,周六再来。” “好,那教授,我告辞了。”夏初一起身,礼貌告别。 第三八一章 她像宁姨 等离了教授家,夏初一回望了一眼房子。 包教授,脾气的确不怎么好,但对他的妻子,却是格外温柔。 所以,这不过就是个外在冷硬,内心柔软的老头儿啊。 跟她师父一样。 想到这里,夏初一忍不住莞尔一笑,然后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之时,包教授,一直在房间的窗帘后,观察着她。 等到人彻底走了,包教授去到妻子所在的房间。 “绣芝,你好点了没?”他柔声道。 “我刚刚又犯病了吗?”顾绣芝愧疚地问道,“刚刚那个像宁姨的孩子呢?” 包教授道:“她已经走了。” “那孩子,可真像年轻时候的宁姨啊。”顾绣芝仿若陷入了回忆,“可惜我们前些年身份敏感,没能去送老太太最后一面。” “还好苏姚嫁进了欧家,宁姨跟着她,没吃什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