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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紧咬牙关,根本无法吞咽。 反正已经有了见喜的症状,周清倒也不怕,她含着水弯下腰,紧贴着guntang的薄唇,两唇相贴,舌尖撬开紧闭的牙关,这才哺了进去。 用这法子喂了整整一碗水,谢崇紧皱的眉头慢慢平复,细腻指尖轻抚着男人刚硬的轮廓,她心绪不免有些复杂。 前世因为天花死过一回,要说周清对这病症丝毫不惧,那肯定是假话。但只要一想到谢崇像她一样,日日经受着痛苦的折磨,她心里更是难捱,正好赶上这个机会中了痘,若她平安挨过去,自是好事;若真救不回来,两世都死于天花,也是天意,没什么可怨的。 谢崇出痘整整七日,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每日都烧的迷迷糊糊,时不时低声喃喃,不断唤着周清的名字。 手里拿着绞干的软布给他擦汗,周清最近一段时间每日都在喝透喜汤,从未停过,今早腹部终于出了痘。 她发热的症状远不如谢崇严重,这会儿虽有些昏沉,意识还是清醒的。 仆妇探头往里间看了看,见屋里的主子用不上自己,她也乐得清闲,像天花这么严重的恶疾,上赶着凑上去,还真是自寻死路。 出痘第九日,谢崇身上的痘已出齐,而且还结痂了。 周清如往常那样给他喂水,还没等贴上薄唇,便被人用力攥住手腕。 黑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谢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该在京城的人竟会出现在他面前,万一染上恶疾该如何是好? “清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许久未曾言语,他嗓子沙哑的厉害,如同被浓烟熏呛过。 周清将水咽进肚,因为发热的缘故,她面颊潮红,比抹了胭脂还要浓艳。 “种痘这么大的事情,指挥使都要隐瞒,又何必在意妾身呆在哪里?” 谢崇额角青筋迸起,紧咬牙关,“你莫要胡闹,快些回去,千万别过了病气。” 将袖襟拉高,细白如瓷的手臂带着零星几颗痘痕,周清不紧不慢道,“已经晚了,妾身同指挥使一样,用旱苗法中了痘,能否痊愈,全看天意。” 喉结不住滚动,谢崇双眼发涩,怎么也没想到清儿竟如此糊涂,他抬手轻抚着那双娇美的杏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谢崇意识清醒后,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元气,痘医用甘草汤给他清洗鼻间,彻底除去痘苗,而后用清化汤、八宝丹等药继续治疗,不出三日,已经行动自如了。 与此同时,周清彻底病倒,谢崇衣不解带的在旁照顾,亲自给爱妻换洗衣裳,擦拭周身的汗渍。在女人痒意难耐时,将她两只皓腕并在一起,免得胡乱抓挠伤着自己。 谢一来此禀报时,见指挥使这副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模样,他暗暗心惊不已。 “是谁把夫人带来的?” 分辨出男人话中隐含的怒火,谢一将“义气”二字忘在脑后,立时把刘百户供了出来。 “罢了,等回去后再收拾他也不迟,此刻齐王可有动静?” 谢一恭声答话,“您染上天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齐王向陛下推举了匡千户,由他暂代指挥使一职,上任后将瑞王手下的官员尽数打入牢中,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等了这么久,齐王终于撕破那副清逸如谪仙的伪装,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如此,也能趁机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一网打尽。 “你先回京部署,莫要让匡朝衡发现端倪,本官暂且留在别庄照顾夫人。”话落,谢崇不耐的摆手,随后便进到里间,给爱妻喂水。 周清体质比谢崇更弱,因此发热的症状也更加严重,她眉心出了痘,刚才谢崇只离开片刻,那处的皮rou竟被抓破了,指甲缝儿里还沾了些血痕。 粗砺掌心紧握着纤细的手腕,男人心疼极了,他俯下身,满是胡茬儿的下颚抵在她颈窝,轻轻蹭着,眼角的湿意在衣衫上留下印痕,很快便消失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清缓缓睁开眼,她头疼的厉害,想要伸手揉揉额角,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目光往旁边挪了数寸,她这才发现谢崇趴在床沿边上,与她十指交握,只看着他眼底的青黑,也能猜到这段时日过的有多辛苦。 第93章 回京 身旁传来的动静惊动了谢崇, 他陡然睁开眼, 黑眸中满是急切,待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女人时, 浑身都在哆嗦着。 “清儿, 你总算醒了, 是渴了还是饿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听到这人沙哑的声音,周清眼眶略有些酸涩, 她缓缓摇头,“我没事,前些日子穆承刚种了痘,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如此劳累,身子怕是挨不住。” 谢崇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 他明明早就知道齐王与衡氏的阴谋,但为了让他们落入陷阱, 不惜以自己当作饵料, 引蛇出洞。 在他刚昏迷的时候, 齐王的人来过四五回, 确定他染上天花后, 行事就变得越发张扬, 根本不把镇抚司放在眼里,早就犯了众怒。陛下与他一直忍耐, 就是想将不稳定的因素彻底铲除, 哪想到千算万算, 还是将清儿牵连进来,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谢崇根本不敢想,若她种痘失败的话,自己会不会发疯。 平日里嫣红的唇瓣,此刻已经失了血色。 男人端着清化汤走到床前,用汤勺不断搅动着。这药汤的味道虽有些刺鼻,但效果却不错,能将体内的炎症彻底化解,免得病情恶化。 昏睡了不知多久,周清的头脑清醒,身上却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让谢崇一勺一勺将深褐色的药汤送到唇边。 “那天衡氏来府,到底做了什么?”联想到这人吩咐金桂的话,她并不认为谢崇会被衡氏蒙骗。 “自打云安受伤后,衡氏日日早出晚归,其实是跟齐王勾结在一起,想要趁机将我除掉。那天她上门时,身上背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耿叔的牌位,就算我知道牌位上有痘痂磨成的粉末,也无法拒绝,只能将东西收下。”谢崇语气平静,但眸中却闪过淡淡痛色。 眼前这人是耿叔费尽力气拉扯大的,对耿乔的尊敬与感激极为深厚,齐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设下这样的局。 但周清实在是想不到,衡氏竟会做出这样冷血无情的事情,那是她夫君的牌位,是云安亲爹的牌位,怎能成为谋人性命的工具? “我身体痊愈后,便将牌位仔细清理一番,又用药材熏过,这才重新供奉起来。”谢崇握着女人的手,因为调配血香的缘故,她左手尾指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疤,深浅不一、长短不齐。他略微用力的摩挲着那处皮肤,喉结不住滑动。 “这次是咱们夫妻运气好,才能平安无事的种了痘,下回你千万不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