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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周清将空碗收捡一番,这才离开了书房。 先前会试时,周家人已经担心了一回,殿试更是无比挂怀,连生意都顾不得做,在家里擎等着。好在周良玉读书多年,即便称不上满腹经纶,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被陛下钦点为探花,若不出意外,不久后便会成为翰林院编修,前程自然不差。 殿试一结束,周良玉终于得了空闲,能够好生陪伴家人。正巧周清想要到云梦里挑些布料,给铮儿做衣裳,便拉着哥哥一同去了。 云梦里是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庄,每日登门的客人不知有多少,但今天却有些反常,许多人将店门围的水泄不通,即不进去也不出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周清微微叠眉,暗觉不妙,她挤进人群中,一眼便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此女身穿浅碧色的裙衫,五官生的十分娇柔,但面庞却无比苍白,配上隐含泪光的双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只听她道,“即便郡主怨我恨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您不能如此心狠,对我腹中的孩子出手,世上所有的母亲,都将自己的骨血看得极重,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他一块去了。” 说着,她捂着脸哭个不停,双肩轻轻颤抖,委实可怜极了。 容貌清俊的男子就在一旁,他满脸心疼,伸手将人搂在怀中,不住的轻声安抚,那副模样当真极为温柔,但一联想女子说的话,这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除了曾经的郡马柳贺年以外,不作他想。 一个给怀孕妻子用麝香的男人,心思阴狠毒辣可见一斑,只要一想,周清便觉得无比恶心。 昭禾站在店铺门前的石阶上,漠然看着这一对狗男女,眼底满是冷意。当初她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把柳贺年当成托付终身的良人,险些被韩魏公浓梅香害的一尸两命,如今这二人又出现在云梦里,也不知究竟是何打算。 有周良玉在旁护着,周清费了好大劲儿,才走到昭禾面前,她压低了声音问,“郡主,这是怎么了?” 看到周家兄妹,昭禾神情缓和了几分,轻声道,“今早我来到了云梦里,没过多久焉明玉跟柳贺年便来了,我对这对夫妻厌恶至极,根本不愿看见他们,便吩咐丫鬟将人赶出去,哪想到焉明玉如此娇弱,这不就摔在地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了。” 柳贺年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郡主,你我虽已和离,却并非仇人,明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柳家的主母,腹中还怀着娉娉的弟妹,又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娉娉是我唯一的女儿,并无弟妹,柳大人莫不是得了癔症,否则怎么会说胡话?”昭禾嗤笑一声。 柳贺年的父亲名为柳岑,身为正一品的中军都督,手中权柄委实不小,都司卫所的官员任命都要通过柳家,如此一来,柳岑便相当于握住了大周武官的命脉,远比郡主重要的多。 所以闹出了返魂梅的事情,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柳贺年根本动不得。 男人缓步逼近,眉眼处透着淡淡的郁色,想到这人曾经对自己下过杀手,昭禾胸臆中升起了无尽的慌乱,踉跄着往后退,哪曾想一个不稳,她险些被门槛绊倒,亏得周良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周良玉是陛下钦点的探花,柳贺年对他也有些印象,没想到此人竟会与昭禾相识。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讽刺一笑,“郡主才和离多久,便与探花郎走得这般近,还真是让柳某刮目相看。” “探花郎人品贵重,相貌俊朗,气度不凡,本郡主就是看上他了,又与你有何干系?”昭禾站稳身子,一把握着男人的手,也不去看众人惊愕的神情,冷声吩咐道,“将柳贺年与焉氏赶回柳家。” 绸缎庄除了丫鬟外,还有不少会武的侍卫,听到主子的话,丝毫不敢耽搁,直接冲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没想到昭禾半点不客气,柳贺年双目血红,但还没等他开口,便被侍卫拖拽着离开此处,根本挣扎不开。 瞥见郡主与哥哥交握的手,周清欲言又止,等进了雅间儿后,只见郡主眼底尽是歉意,哑声道,“方才冒犯了,还请周公子莫要介怀。” 周良玉面皮薄,这会儿耳根红了个透彻,摇了摇头,“无妨。” 将哥哥的神情收入眼底,周清只觉得十分古怪,偏偏此刻在外面,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将满心的疑惑咽回肚子里,等到回家再刨根究底。 第53章 秽物 雁回端着茶盏进了雅间儿, 眼见郡主面色如常,并没有因方才的事情动怒, 她不由松了口气。 昭禾捻着腕间的红珊瑚串珠,轻笑着道, “前几日我得了几匹好料子,是从波岐国运来的香筌布,料子尤为特殊, 有凝神健体之效, 怀孕的妇人穿上香筌布所制的衣裳, 能保母子安康,原本就打算往香铺送一匹, 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过来了, 便自己带回去,也省得我跑一趟。” 说着,她冲着雁回努努下巴,后者走出门子,直奔库房的方向, 很快便抱着一匹布料回来, 放在桌上。 周清虽年岁不大,但由于周家世代都做香料生意,她的经验无比丰富, 又遍阅古籍, 哪有不知香筌布的道理? 此物本名神精香, 一根有数百条, 表皮比蚕丝还要柔韧,可以用来织布,制成的香筌布不止带着浅淡香气,还对孕妇有益。在波岐国,若妻子怀有身孕,夫君便会费尽心力地找到神精香,亲自将表皮剥去,交给手艺最精湛的妇人,织成布料用来裁衣。 况且香筌布的成品如同冰纨,既莹白光洁又丝滑柔软,听说波岐国的皇族穿的都是这种衣裳,只可惜神精香产量稀少,香筌布也根本送不到大周。 杏眼中异彩连连,周清站起身,指腹轻轻抚过洁白的布料,刚欲赞叹,便摸到了一点湿意,她忍不住问,“库房中竟有积水,怎么把布匹给沾湿了?” 昭禾走到女人身边,秀丽面庞上满是不解,“不可能,云梦里品质上乘的布料都放在小库中,那处修缮时请了不少能工巧匠,用的是最好的材料,根本不会漏水。” 掌心上的湿意并不明显,但周清却觉得有些不对,她弯下腰,深深嗅闻着香筌布的气味,却发现此物的香气与古籍中记载的不同,虽然馥郁醇厚,却略透着一股腥气,令人心思烦乱,这样一来,怎能起到安神健体的功效? 突然,她又想起一事。 波岐国的香筌布虽好,却不能与茵墀香的汤汁混合在一处,否则原本的香气就变成毒香,扰乱心神,令人生燥,但从表面上看,什么都发现不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上面的水珠是茵墀香的汤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