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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稍稍被忽略的缎君衡说道,在察觉惠王对他未说完的理由颇有兴趣之后,他又将天之佛与宙王的交易始末娓娓道来,这段历史本事一笔能追溯到很远很远的烂账,但缎君衡思路清晰、口才了得,硬是将一个“你打我我打你你还打我我再打你”的俗套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且他的讲述详略得当,凡是对宙王形象不利的语句皆被他以“你我肯定都懂”的暗示搪塞而过,没有落下半点口舌是非。 “这么说来……至佛原本的打算,是牺牲一整个村庄中村民的性命来保整个苦境的平安?”在听完缎君衡所述后,惠王问道。 她感到这一个个字说出口实在是苦涩极了。 当她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楼至韦驮再一次意识到了其中的残酷之处,背后冷汗涔涔,然而却在一声佛号之后沉静地回答道:“却是如此,我本就修行负业法门,此事由我来做,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没有强调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但却在语气中体现了他的坚定决心。 他知道这种行为会有报应的,他已经做好了承接这报应的准备,心甘情愿的。 惠王原先只是为自己替无辜之人解决了一大祸患感到高兴,如今却发现“高兴”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该说是“庆幸”才对。 “那真的是太好了。”她笑着说道,“你现在不必做这样的事啦。” “的确如此。”楼至韦驮回应道,“那一个村庄的百姓能够避过此祸实在是大幸。” “对你而言也是一样啊。”惠王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楼至韦驮说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你而言一定很痛苦吧。以前有人对我说,善人为恶行,英雄显奴颜,此二者是他终生不忍见之悲,这话我一直记在心上。” 她经常以坦诚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内心,但在担负王者之职后,这般发自内心的,在说出时仿佛连灵魂也会跟着颤栗令她自己都几欲落泪的言语却是再也未曾出现过了。随着她的言语出口,昔日的一幕幕掠过她的脑海,她本以为过往的斑斓之色已经随着时光褪去了,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已是心如冷泉,但今时今日,她才发现在她内心深处,那个故作镇定、惶恐不安、渴望温暖又渴望成为别人的温暖的孩子还没有完全消失。 然而她似乎又不完全属于她,她能够这样形容这个孩子,正是因为她正从自己——一个历经风霜逐渐坚强的成年人的角度去观察她,这代表她离她的距离。 她定然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然而或许真的能有那么一瞬间,她能回到过去的那个自己。 惠王的思虑百转,然而现实中不过只有那么一瞬罢了。 她看着楼至韦驮面露震惊之色,而后又瞬息之间重归平静,眉目之间似乎比之前更加慈和了几分。 “多谢。”他轻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再说下去,我这个旁观者都要落眼泪了。”缎君衡打趣道,“两位都是煽情的高手,不如先歇一个回合,下次再行比过?” 见楼至韦驮和惠王二人神色皆恢复如常,缎君衡微微一笑,语气中带出几分茫然来:“如今红潮之祸已解,宙王可有同至佛说出什么新的条件?” “未曾。”谈及此事,非主观违约的楼至韦驮自感未能偿还宙王恩情不免有些惭色,“倒是楼至韦驮此来还有另一事相求。” “哦?” 缎君衡是中阴界重臣,知道此事不过早晚,而那名女子……想到方才那番真心言论,楼至韦驮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带着两人避过了人群,将自己佛身诞魔之事一一道出,面色复杂地等待着两人的反应。 “嗯……这倒是件稀奇事。”缎君衡沉吟片刻后说道,“只是这孩子是纯魔之躯……” 而惠王则是先想了一堆诸如“和师兄真像,居然连莫名其妙有了后代这一点也像”之类的杂事,而后想起楼至韦驮方才所说的对孩子的处理办法,忍不住皱眉道:“至佛当真已经想好了,哪怕是魔,也未必是本心为恶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楼至韦驮本就已经动摇了的内心越发不坚定。 “这……”他眉头紧锁,似乎久久难以下决定。 “不如这样,且将这孩子留在中阴界照看一段时间,至佛可以时常来看看,若是这孩子真有为恶之心,我们便多加教化,若是教导无用,我们再行处置。”惠王说道,“还请至佛放心,关于这孩子和至佛的关联我定然半字也不向他人透露,若是有违此誓,便是天雷轰顶,形神俱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了!和妖界情缘的阿药开始刷佛乡好感了! 土神门:……总比她被佛乡刷好感要好吧……什么?她已经被佛乡刷好感了?!(表面稳如泰山) 其实土神门不用担心,在佛铸出场之前自然有一大票人来败佛乡好感度,天佛和果佛根本带不动。 第143章 第五十九章 楼至韦驮难以作出决定。 幸而他也没办法一个人说了算,除了他以外,代表中阴界利益的宙王的意见也必须参考。毕竟楼至韦驮和宙王之间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友情的利益交换关系,如今交易内容发生了巨大预期外变化,哪有他自说自话拍板的道理? 综上所述,他们必须去见宙王一面。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当事者楼至韦驮、致使交易必须重谈的惠王以及和这件事关系不算太大但热衷于看热闹的无所事事的缎君衡。 “请,请等一下。”当他们快要离开时,大约是知晓僧人对待寻常百姓的慈悲,那名被派去报信的士兵的夫人在众人的鼓励下被推到了楼至韦驮的面前,有几分羞意地笑着问道,“能,能请您告诉我,之前去王殿之中报信的士兵,就是我的夫君,他现在在哪里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楼至韦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面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久久得不到,妇人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一些恐惧。 “您,您不知道吗?”她迟疑地问道。 楼至韦驮当然知道,但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能说。他看着女人眼中的泪光,心中亦是感到酸涩,越发吐露不出半个字。 “想必天之佛一听说红潮覆灭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又哪里有时间留意报信人呢?”惠王替他解围道,“您不妨再等等,总会来消息的。” “说,说得也是。”女人擦了擦快要流出眼眶的紧张的泪水,“我实在是太失态了。” “无碍的。”惠王点了点头,催促着楼至韦驮和缎君衡快些动身前往王殿,待他们离开这边境小村后,她向楼至韦驮求证道,“那女子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