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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拽住了她的手臂,斥道:“听什么听,大人的事小孩子掺和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我已经掺和了。”女孩的双腿如同生了根似地扎在地上,任凭琵琶怎么拖都拖不动,“我不想永远都过得迷迷糊糊的,那样我反而会不安,会睡不好觉。” 阿药不大任性,或者说她把很多事都太轻易地归类到“无所谓”的那一类事物中去,但她若真的打定了主意,也不太容易对付。琵琶如果再坚持一些,或者扮扮可怜,说不定能够达成目的,但她思虑了片刻后,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若真是什么坏事,让阿药看清杨素那老头的真面目也好。’她这样想道。至于阿药怎么想倒并不是太难解决的难题,在妖的世界里自有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法则,也就是人类眼中的“歪理邪说”,这些法则能够很好地减轻人类的负罪感。 见琵琶也没有办法(或者说不愿意有办法),杨拓叹了口气,只得将今夜的事详细道来。原来这几日杨坚病重,太子杨广担心会他随时会挺不住于是打算早做准备,于是写了封信给杨素,杨素收到信后自然需要回信,可是送信的差人不知怎么跑到了杨坚的寝殿,把信交到了他手上。杨坚读完信后勃然大怒,恰好此时他所宠爱的陈贵人也跑来告状说杨广屡次轻薄她,杨坚高呼“独孤氏误我”,下令召回废太子杨勇,想要撤去杨广的太子之位。这个消息被“真好路过”的宫商听见了,他及时通知了杨素,杨素反应极快,他并没有计较宫商“妖”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充分运用了他作为妖的能力遣他来找阿药入宫,想要利用她的精神异术调动宫中军队,阻止得到杨坚传令的杨勇入宫。而他自己则抓紧时间…… “去行刺陛下吗?”阿药以为自己应该更恐惧一些的,但事实上她接受地很快。这归功于带她回来的杨拓一路上的沉默,这让她很容易产生许多恐怖的联想,诸如杨素在宫内大开杀戒之类的,而现在她被告知的真实情况虽然也很糟糕,但比起她的想象已经好了很多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对遇害的陛下并没有什么感情。 此时天色将明,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为了这政变之事折腾了一宿,现在原本应当是阿药早期练功的时间了,但杨拓体恤她一夜的劳累,因而劝她去休息。 在对一大群守宫士兵下达暗示的时候所使用的精神异法本就极其消耗体力,因而阿药沾上床没多久便睡着了,她少见地做了梦,在梦里,她并没有见到那位亡于杨素之手(哪怕他可能不是亲自动手的)的帝王,反倒是见到了那位对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独孤皇后。 在当年杨素打败突厥人的那场宴会之后没过多久,独孤皇后便病重了,杨坚不知从哪里听说小孩子能带来福气去除病魔,于是让家中有适龄孩童的大臣带着孩子进宫,并且让他们去看望独孤皇后。 阿药也在其中。她混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独孤皇后,既看见那位皇后脸上慈祥的笑容,也看见了她眼中看透天命人事后的悲凉,她或许早已妥协于命运了。然而忽然间,皇帝走了进来,当他踏入这宫殿的那一刻,独孤皇后那双了无生气的眸中忽然闪过了一瞬间的欢喜,但随后,又是一刹那的惶恐,最后再次归为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淡泊。在回去的路上,她将自己观察到的告诉杨素,杨素说独孤皇后钟情陛下,但陛下却难以自制,多次与别的女子有染,甚至有一次他因为独孤皇后处置了他所感兴趣的宫女而气愤地一人一骑出了宫门,或许独孤皇后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对陛下绝望了。 阿药觉得杨素说得有道理,但似乎还有不足的地方,只不过杨素想不到的东西她又如何能想到呢? 直到今夜,独孤皇后入了她的梦,她才恍然发现当初她认错了,皇后并不绝望,她只是感到遗憾与讽刺,为杨坚来得太晚的言行一致的深情。阿药想起在独孤皇后过世之后,坊间曾流传说她被天上诸佛接至了极乐之地,这言语出自一天竺僧之口,杨坚听说后,赐予那僧人能够和那些忠义节烈立下大功之人相媲美的赏赐。他为笃信佛教的独孤皇后建佛塔寺庙,纵然是在陈贵妃最为受宠之时,每每想起独孤皇后,杨坚依旧会泪目。 独孤皇后的身影让她想起了这对帝后之间纠结又令人遗憾的感情,这激起了她的同情怜悯之意,继而又唤起了她迟来的负疚感。她难过、愧疚得想要哭泣,却又不想让别人听见后担心,因而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低泣。 她想起自己之前对杨坚之亡的冷漠(她甚至还有几分庆幸),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待她哭累了之后,重新回想这整件事,又悲哀地发现就算自己当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还是会遵照杨素的吩咐做事,因为她知道杨素所说的也是对的,如果杨广不能继位,杨素和他的家人奴仆就全都完了。她知道就算她将这件事、将自己的忧虑告诉别人,所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安慰,不过是平白增加他们对她的担心罢了。 思来想去,能同她讨论这桩事的也不过只有堕神阙一人(妖)而已。 阿药擦干了眼泪,坐起身翻开了无尽书,尽可能简略、清晰地写下了整件事。当她写下最后一个字,在等待堕神阙回复的时间里,她又感到有些后悔了。其实堕神阙的回复也不怎么难猜,以他的行事作风,他定然对于杨素的果断是大加赞赏的。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堕神阙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那个传信之人可调查清楚了?” 这个问法实在是莫名其妙,阿药愣了又愣,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是什么,写道:“师父并没有说与我听,不知道那人如今如何了……可能会被重罚吧?” “将送信之人弄错,就算是怪乐地那帮蠢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堕神阙冷笑道,“这背后定然有有心人指使!” 阿药:……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配合着堕神阙问下去:“你是说,那个送信的是太子的人?” “那可不一定。”堕神阙说道,“你看在这起事件中,得益最大的人是谁?” “太子?”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这‘谋权篡位’的嫌疑,太子恐怕是要背一辈子了,如果嫌疑被证实,更是无尽的后患。”堕神阙稍稍停了停,可能是有意要留给阿药思考的时间,“在这桩事中,最收益的是那名为宫商的妖怪,人类最忌讳异族,他原本只能偷偷地观测他的那位太子妃,如今却是可以正大光明地以太子的得力干将的身份出现在太子身边同太子妃拉近距离了。他定然是用什么方法cao纵了信使,然后再贼喊捉贼,哼,真是好手段,想不到流离人间的妖中还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