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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蔷心下叹息,太子应该没有想到,他对睿王的毫无保留竟会有一日成为睿王攻击自己的武器吧。 “我从小便与云宣相识,对他再也了解不过,他性情倔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再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比如他对你动了心,便会将我彻底拒之于千里之外,”向之瑜语气平静地道,“再比如,他已经认定了太子便是最合适的帝王人选,便不会轻易改投他人为主。可是,于他而言,这样的脾性对他在朝堂上的锦绣前程没有半分好处。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这世间若是有人能劝他放弃东宫改拜睿王府,那个人便是你无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借着这几日好好劝一劝他。毕竟大势已定,若他执意与睿王殿下作对,那一旦殿下登上龙椅,他不仅会丢了大好前程,而且很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虽然她今晚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苏蔷听得出来,她最后的这番话尤其真诚,因为她是真的在为云宣的将来担忧。 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再回避了,她默了一默后道:“兹事体大,奴婢需要时间考虑。” “好,我给你时间。”向之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拿起石案上的纱灯准备离开,毫不避讳地道,“不过,你只有一日可以考虑,毕竟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若是你不情愿,我与殿下还需要另行安排。” 在她拿起宫灯的那一刹那,苏蔷看见灯罩里的光微微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迟疑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在向之瑜刚抬脚走了两步时又将她轻声唤住了:“睿王妃请留步。” 向之瑜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她,微有吃惊:“怎么,这么快便决定了吗?” 摇了摇头,苏蔷眸光复杂,道:“奴婢已经被一个问题困惑来多日,所以想借此机会请教一下睿王妃。” “哦?”向之瑜面露疑惑,又朝着她走了两步,问道。“什么问题还能让你想不明白?” “是有关胡妃娘娘和庆王的那场意外。”苏蔷一瞬不瞬地看着在宫灯的灯光下看得并不清楚的向之瑜,问道,“那场险些要了庆王性命的烟花宴,你与向妃究竟谁是幕后主使?或者说,是不是你和向妃都是罪魁祸首?” 第196章 竹马何在(二十三)梳子 两人默然对视着, 繁星点点的夜幕之下,谁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终究还是向之瑜先行打破了她们之间并不尴尬的沉默:“等明日你有了决定,而且是我和殿下都希望的决定, 我自然会将答案告诉你,期待你的好消息。” 她和侍女阿信离开后不久,天色便蒙蒙亮了, 那时苏蔷还坐在石案前, 兀自拿着那一纸并非欧阳默亲笔所书的认罪书发呆,在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高亢的鸡鸣叫时, 她终于将目光从上面收了回去,然后缓缓地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虽然之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一般, 但她心里却很清楚那都是真的, 而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欧阳默已死的事实, 可实际上, 在开始撕那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时, 她的手分明颤抖得厉害。 她知道,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必须要为阿爹洗清冤屈, 那是多年来的执念, 甚至有很多时候是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阿爹一生清白正义, 不该承受那样的骂名。 可是, 若要达成目的,便只有听从向之瑜的安排。 她的确很聪明,知道那是自己的死xue, 所以一出手便兵不血刃地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中。 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去求睿王一趟,也许还会有一丝希望,但也只有那可怜的一丝而已,因为睿王隐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便是这么一天,他应该已经等了许久,为了不让云宣成为自己登上帝位的障碍,他极有可能会回绝自己的请求。 更何况,他其实还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向之瑜瞒着他做下的这一切,毕竟他并非是一心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即便对自己的王妃,他应该也留了几分戒备,所以很可能一直都将向之瑜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只是他并不愿干预她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很清楚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他好,当然也是为了她自己好。 他一旦成为皇帝,那她便是皇后了。 皇后? 撕扯着宣纸的手突然顿了下来,苏蔷蓦地一愣。 她方才怎么一直都没有想到呢? 倘若向之瑜成了皇后,那她的父亲向东灼便是国丈,向家的势力又会更进一层楼,那云宣的大仇何时才能报呢? 所以,即便是为了遏止向家的势力,他也不会轻易同意睿王所求,虽然于他而言,公事远比私仇更为重要,因为向家作恶多端,不该得到那般令天下瞩目的荣光。 将撕碎的纸片揉在手心里,苏蔷长长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自己比昨晚回来时更累了,而这种累远比身体上的疲倦更致命也更可怕。 她回到房中的时候,大家都还未起床,她小心翼翼地脱靴上了床榻,然后钻进了被窝。 清晨的夏日是最为凉爽的,她不再觉得闷热,再加上一夜未眠,再多的心事也熬不过一拥而来的睡意,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许是因为她的心事太多,为了入她的梦而斗得几败俱伤,所以她竟一觉无梦,睡得极为踏实。 醒来的时候,房中只有王子衿坐在桌案前正梳妆打扮,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了起来,与她打招呼道:“子衿,早啊。” 背着她的王子衿收拾了桌案上的胭脂水粉,回过了头,对着她朗朗一笑:“若是你再睡三个时辰,那便该与我说晚啊了。” “嗯?”虽是睡到了自然醒,但许是因为熬了夜,她的双眼依然泛着微红,听了王子衿的话后微微一愣,问她道,“什么晚啊?” “你已经将早膳和午膳都睡过去了,自然只剩下晚了。”王子衿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子,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问她道,“你昨晚究竟跪了多久,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醒来?衡哥可是一睁眼便扯着嗓子嚎了许久,连其他屋里的人都被吵醒了,偏生就你雷打不动地继续睡着……” “什么?!”终于清醒几分的苏蔷看到从窗子外透出来的光,惊了一跳,“现在都已经午后了?” 王子衿点头道:“是啊,不过你放心,圣旨已经下了,我们还要在赢州待上三天,所以这几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做,大家都在别宫里遛弯去了,不过这个时候那么热,她们也玩不了多久,应该很快便回来了,哎,你去哪里啊。虽然无事可做,但胡典镜吩咐了,我们不可乱跑的……” 着急忙慌地穿戴整齐的苏蔷已经准备冲出房门了,但听到王子衿所言之后,她又顿下了脚步,冷静而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