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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厨房,院子里到处堆满了木料,一看便知这一家人穷得一贫如洗。 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苏蔷不由循着声音多看了一眼,只见屋子关着门,但破败不堪的窗子却大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用左手将一个小男孩儿按在窗子边的桌子上,右手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毫无顾忌地往他的身上挥去。 那个小男孩脸朝下地趴在桌案上,身子随着那根木棍的落下而微微抽搐,但却一声不吭也不反抗,似乎被打的人并不是他,或是那木棍子是用毫无杀伤力的棉花做的一般。 只看一眼,苏蔷便认出他是午后曾在于伯家门口出现的那个生性怯懦的小男孩儿。 她曾在于伯醒来后跟他提起过此事,于伯说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娘亲在大半年前随情人跑了,认为从此沦为村子里笑柄的他阿爹在羞愤之下欲跳河自尽,后来虽然被人救了上来,但却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不能做太重的体力活,连自家的农活都干不了,只能靠着还算不错的木工手艺雕刻一些木制品拿去长德郡变卖为生,所以在自卑之下性情也极为狂躁。 但他的儿子却年少老成,总是想医治好他阿爹身上的旧疾,所以只要一有空闲便会跑到于伯家中向他请教医术,而且有时还会自作主张地去小北山采些他根本不知是什么的野草,然后兴致盎然地问他能不能治他阿爹的病。 虽然他早就告诉他他阿爹的旧疾只可缓解不能根治,但他却仍坚持不懈乐此不疲,只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但是,他阿爹,那个被村民称为刘木匠的人并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出于仁孝,曾因为他阿娘的离开而备受打击的自尊心让他偏激地以为他这么做不仅是在嫌弃自己,而且还又让他在邻里乡亲面前丢了脸面。 所以,他经常会因此而挨打,但下次仍我行我素。 她那时才知道,那个看似胆小的孩子其实有着一颗无所畏惧又倔强好强的内心。 可是,亲眼看到他被打得这么惨烈,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你个小兔崽子,和你娘一样,早就该死了!反正死活都不听老子的话,留着你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死了干净!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个兔崽子!” 木棍无情地不停落在那孩子瘦弱的背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大嫂子,你说的是这里吗?是绕过这个坡就到了吗?啊,我知道了,多谢了!” 故意扯着清脆又洪亮的嗓子,重新又退回去的苏蔷又一次从高坡之后转了过来,但这一次,她果然没有再听到男子的叫骂声与棍棒落下的声音。 看来,他果然还是顾及着旁人的看法的。 一个因自家娘子的一段丑闻便抛弃还未长大成人的孩子去投河自尽的男人,应该是最在乎自己的面子的吧。 那孩子已经趁机从屋子里溜了出来,却不敢跑远,只是抱着双膝躲在了厨房的墙根下,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那个中年男子拎着棍子站在门口,似乎还未打算收手。他身子瘦削,似乎天生便有一种怨天尤人的怨怒缠绕在眉眼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病态的虚弱,此时本就发红的脸色更是被气得通红,在余怒未消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又将目光投向屋外的那条土路上。 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苏蔷又一次走到他的家门口,目光在瞥到那正瑟瑟发抖的孩子时心中仍是不由不一酸。 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会不害怕不怕疼呢。 佯作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叫刘正的小男孩儿,她惊喜地停下了脚步,与他遥遥地打招呼:“小正儿,原来你家在这里啊,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不是说好了还要请我去你家做客的吗?” 刘正听到了她的声音,面带诧异地抬眼朝她看去,默然含泪的双眼里尽是迷茫。 他阿爹也狐疑地将目光投向她,一脸的警惕与冷漠。 自然并未打算从那个孩子那里得到任何回应,她转了眸光,勉强地对那个看起来面目依然有些狰狞的中年男子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您便是刘五叔吧?我是于伯的远方亲戚,不久前刚刚在他家里见过你家刘正呢。他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见我在忙着帮于伯收拾屋子,便主动留下来帮忙,还请我去你家做客,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对她的满口胡言,迷惘的刘正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目光小心翼翼地触及自己的父亲时还是听天由命般将头又重新埋进了膝盖里。 那个看似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火的中年男子斜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语气生硬地对她道:“姑娘过奖了,他该干的农活都不做,胆小又不爱说话,不给你添麻烦已经不错了。” “我瞧着他倒是个勤快的孩子,想来还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对孩子要求太高了吧。”她只当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冷漠,眸光从一院子的木头上缓缓移过,继续热情地笑道,“我听他说您的木工手艺十分了得,雕刻出来的花草鸟兽都栩栩如生,还说长大后要成为像您这般有一技之长的人,偏巧我有位朋友最是喜欢木雕手艺,不如我先去将这些草药给刘颖meimei送过去,然后得了空来您这里瞧一瞧?” 刘木匠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依然不敢抬头看他的刘正一眼,神色又稍稍放松了些,有些迟疑又勉强地点了点头。 第126章 萍水相逢(十)流言 刘颖家离刘木匠家只有数十步的距离, 但她家的院子被一道一人高的土坯墙围着,院子里的三间瓦房也都盖得十分规整,看起来家境似乎比起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都要富裕许多,只是许是因着长久失修, 都略显破败。 刘知远也在,他抬着头往堂屋的屋顶看去,似乎正在发愁如何将上面漏水的地方修补好, 见了她后忙唤了正在东屋做饭的刘颖出来, 自己接了草药后轻车熟路地去了西屋。 刘颖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又压低了声音对她道:“方才我便听到jiejie的声音了, 不过这村子里没有几个人愿意与那个成日里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打的疯子说话,想当初他窝囊得厉害, 总是被他的那个彪悍的婆娘揍得一声都不敢吭, 那一身的病有大半都是那时落下的, 后来他婆娘跑了, 他倒是硬气起来, 一天到晚地拿孩子出气, 以后jiejie还是少与他们家往来的好。” 苏蔷只是笑笑, 并未接话, 只是问道:“不知那个人伤势如何, 于伯说我最好去瞧一瞧他, 也好为他明日配药做个参考。” “午后便醒了,只是精神还不大好,也不说话, 着实让人担心。”刘颖引着她去了西屋,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外伤的确好得很快,还多亏了于伯的妙手回春。” 虽然西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