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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早已知晓原因,只是无声一笑,但笑中却似是有几分自嘲转瞬而逝:“除了这四大世家,向家在京城中也声威颇高。向东灼向将军与他的胞弟向东英虽出身布衣,但在沙场征战几十年,立下汗马功劳无数,如今卸甲归朝,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兵部尚书,而他们的胞妹向晚便是向妃娘娘,所以向家也算得上当今的名门望族。” 苏蔷想了想,道:“那位向家小姐,我好像曾经见过。” “这些人都出身显赫,只一句话便能惊天动地,谁都开罪不得,无论是皇后,向妃,还是肖侯府在明镜局当差的千金肖玉卿,”默了一默,云宣侧头看向她,语气凝重,“更何况,他们几乎都与夺嫡之争有关。” 所有的铺垫,想来都是为了最后一句。 苏蔷微蹙了眉,迟疑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朝堂后宫向来休戚相关,朝堂一动,后宫风波便起,而后宫虽只是低语,尾音却能在朝堂回响三日,这个道理你一定要谨记于心。”云宣解释道,“天家夺嫡向来凶险,局势复杂多变,如同一场风暴,一旦触及便不可脱身。而明镜局与轻衣司还有所不同,不仅掌管宫中刑狱,且与各宫来往甚密,一着不慎便有可能陷入险境,即便独善其身也不一定能保全性命。皇后与太子亲厚,柳贵妃却曾受二皇子逸王恩惠,她们又为了争宠更是针锋相对,而你本就是被睿王从琉璃别宫调入宫城的,在旁人眼中已是立场有偏,此次被调入明镜局虽是皇后特准,但毕竟是柳贵妃亲自推荐,想必以后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苏蔷听他细细道来,终于明白他所说的性命攸关是什么意思:“将军是怕我卷入夺嫡纷争中?” “你不去招惹麻烦,但有时候麻烦却会主动招惹你,既然是人人避而不得的纷争,你自然也不会幸免,”知道她一点即透,云宣声音低沉,简明扼要地道,“最重要的是,难得糊涂。” 她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是否领悟了他的意思。 宫中妃嫔为争宠已是风波不断,再加上夺嫡之争怕是更有暗潮涌动,既然独善其身不可能,便只能以糊涂自保,不结党不附亲。 对云宣深深行了一礼,苏蔷感激道:“多谢将军指点。” 他微微一笑:“苏姑娘聪慧,以后自会守得住初心。” 她抬眼,对上他清澈明朗的眸子,亦轻声笑道:“旁人都是祝我前途无量,偏唯有将军祝我守住初心,倒是新奇。” 目光转向蔚蓝天际,云宣目光灼灼:“这也是我对自己的期冀。” 苏蔷亦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见碧空如洗,一双鸟儿并肩振翅划过,无痕无迹。 两人并肩而站,半晌无言,似是各怀心思,但氛围却安详平静。 又过了许久,苏蔷才打破了沉寂:“我与将军并无深交,却不知将军为何多次相助?” 一怔之后,云宣一本正经地道:“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天性善良,一出手帮人就觉得神清气爽吧。” 苏蔷不由得笑出声来,但笑意却又慢慢退去。 他愿帮她,可她何尝不是在信任着他。 这些年她很少对人敞开心扉,甚至连信任都不敢轻易给予,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与云宣似曾相识,就好像……就好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曾见证过她所经历的所有苦难。 只可惜,连真正的故人都已经开始在印象中远去。 第38章 明镜高悬(十)膳堂 明镜局虽临近外城, 却恢弘大气,坐北朝南,里外共有五进院落。前厅为审案大堂,东西厢房皆为提审证人的隔间;通过月形拱门后便到了办公厅堂, 镜书房、议事堂及案宗室等都在此;再向北的两进院落便是寝殿,前面的青镜院是普通宫女及各位女史的住所,后面的灵镜院是司镜卓然、典镜胡西岩及掌镜莫承的住所;而最后的庭院是一处用作休闲的花园, 膳堂也在那里。 青镜院北面有厢房四间, 分别住着原本的四位女史,李大衡拉着她到了最东面的房前, 兴高采烈地道:“这是我的房间,青甲房, 隔壁住着梁辰紫, 另外两间是肖玉卿与陈姨的, 莫掌镜已经同意你也住进来, 以后咱俩就是……” “大衡, 你怎么还没出宫?” 一声呵斥传来, 将李大衡的声音堪堪打断。 苏蔷循声望去, 见来人正是胡典镜, 忙屈膝行礼。 胡西岩斜了苏蔷一眼, 并未与她招呼, 甚至似是将她忽略一般也没有让她起身,径直走到李大衡面前,问道:“你不是该出宫协助司镜吗, 怎么还没走?” “时辰不是还早着吗,”李大衡笑道,看向苏蔷,“再说我也要等阿蔷安顿好了才能走啊,不然谁给她开门。” 胡西岩平静道:“苏蔷要住在东厢房,江芙她们的那间,与你有什么干系?” 李大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可阿蔷她是女史,该住在正房的,况且莫掌镜已经同意她与我同住一间了啊。” “她虽是女史,但档籍毕竟不在明镜局,也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女史,”胡西岩神色肃然,道,“再说,明镜局的住宿分配一向是我负责,你问莫承做什么?” “住宿是胡典镜负责的吗?”毫不迟疑地,李大衡反问道,“胡典镜难道不是只负责巡视吗?” “行了,整个明镜局就你会顶嘴。”胡西岩脸色一沉,“赶紧出宫去,这里没你的事。” 东西厢房已有其他宫女开门张望,李大衡不知她为何突然从中阻拦,正要再与她争辩,苏蔷却拉住了她的衣袖:“既然胡典镜如此说,我们自当遵从。” 在清水洞对她的热情和气在今日的目光中荡然无存,胡西岩淡然应了一声,转了身,看了一眼东边最南的屋子,一抬手,唤了正站在门口的一个宫女:“江芙,带苏蔷进去。” 走到洞门口,又想起李大衡,胡西岩转身,将李大衡唤了过去。 李大衡只觉莫名其妙,不明白好端端的计划怎地就被突然打乱,稀里糊涂地便由着苏蔷将包袱接了过去,与她道别而去。 名唤江芙的宫女答了一声,待胡西岩与李大衡离开,才将苏蔷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冷不热地道:“进来吧。” 此时虽是清晨,但屋中除了江芙外,其余的宫女都已经不在了,倒是让苏蔷看得更仔细些。 那间厢房并不大,却典雅精致,除了厅堂正中的桌案外,窗下也摆放着几套桌椅,案上笔墨齐全,满室皆是墨香。南北都有床榻,每处可住三人,但从榻上的床铺布置来看,南面虽已住满三人,但北面的榻上却只叠着一套被褥,应该是只住了一人。 声音里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