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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便格外地体贴在意,生怕他们出个什么意外,偏偏皇上登基没两年,位子还不稳,心里不定,对剩下的几位兄弟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他理解皇兄这个心态,就是父皇,恐怕也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个情况,所以早早颁发旨意让他们挪出皇宫,搬去庆林园,一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二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安皇兄的心。 不过,他身子真当有些不适,轻轻挪挪脚,来回变动,这些日子天气降温,他的脚指头又冻了,尤其这两天下大雪,刚刚又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脚指头冻得酸疼酸疼,仿佛密密麻麻针扎一般,他有些后悔没听娘娘的嘱咐换上厚鞋袜。 皇上摇头,笑:“你这样的性子,真是从小到大都不变,你皇兄身子有疾都不曾偷懒,你又怎能偷懒,况且咱们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才聚一块,想来,五皇弟也不愿你离去吧。” 五皇子立即点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四皇兄,你陪皇弟一起去吧。” 听得此话,他却率先看向皇兄,皇兄脸上仍旧挂满笑容,一副儒雅斯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把皇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人最敏感的地方偏偏是自身最薄弱之处,皇兄性子聪敏,模样端正,出身极好,甚至当得上几位皇子出身最好的,就是当今皇上,他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后才被抱养到现太后的宫里,而皇兄的母妃却是四妃之一,母族乃是一流世家,若不是因着天生一只耳朵听不见,如今这皇位,还不一定是谁坐呢。 偏偏,皇上对于皇兄有疾的事向来不避口,每次见面都要提上一两次,呵,他心里冷笑,一个个虚伪的皇家人! 他垂下目光,神色冷淡,“既如此,那皇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上龙心大悦,带着他们返回宫殿,喝上一杯参茶,闲说了会话,在小太监进来禀报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时,站起身,长袖一挥,“走吧。” 他们跟在他身后,坐上轿撵,浩浩荡荡地前往西宫,西宫较为偏僻,太监们一开始走了另一条路他还没认出来,直到经过金桂苑,他才意识到西宫离保春殿貌似不大远,不过西宫更荒凉一些,他小时候贪玩去过两次,但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几十丈空荡荡的小道,既无花草伴身,又无山石装饰,无得很,后来他便很少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娘娘宫里的柴四姑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那里,她现在住在保春殿,周围能去的地方跟他小时候差不多,说不定她也将他小时候爱去的地方走了个百八十来回,思及这些,莫名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依稀对那位柴四姑娘也没那么反感了。 想着,他们渐渐走到西宫,远远望着,那边立着两个人影,一人蓝色宫装,侍立在旁边,一个一身青衣,蓬松领边,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 皇上停住脚步,眼睛半眯,“那是谁?” 第40章 长公主娥眉淡扫,面露疑惑,“不认得,看着不像是宫女。” 她着一身行装,看着像是个不大受宠的主子,瘪嘴,斜斜看向皇上,笑:“皇兄,难不成是你后宫某个小答应?” 皇上无奈:“别闹,那姑娘瞧着最多不过十岁。”他登基不到两年,还没正式大选,只在京里京官里选了一批秀女入宫,但那批秀女最低年龄也超过了十岁。 摆了摆衣摆,他率先朝前走去,“走吧,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抿抿唇,紧跟在身后,甚至几乎同时和皇上站到她们跟前,身前被黑影笼罩,她总算慢半拍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通圆,秀气的鼻尖上撮着一尖冻红,白嫩的脸庞,细致的肌肤,掐着水似的招人喜爱。 她先是看到最前面的皇上,不过估摸着不认识这人是谁,小小的脸庞上浮现疑惑,随即看到了后面的四皇子,嘴巴微张,愣愣站起身,尤其看到他还站在这人身后,不敢逾越一步,她心里隐隐约约猜到这人是谁,面色顿时苍白。 一个小太监上前,厉声喝道:“大胆,你是哪个宫的?没收到西宫禁令不许人来吗?” 她吓得更加苍白,同她身边的小宫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皱眉,不满地看了眼那个小太监。 皇上抬,让那个小太监住嘴,自己眉目温和,和善问道:“你起来,地上凉,别着了凉。” 她垂目乖巧,小心翼翼起身,拘谨站着,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乖巧老实。 皇上好奇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她悄悄抬眸,看了眼皇上,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向他,顿住,不动了。 皇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他,惊讶:“四皇弟?” 他木着脸,面无表情。 那边,她悄悄挪脚,竟然挪到了他身边,甚是依赖地仰头望他。 他:“……”脸庞瞬间漆黑。 皇上嘴角带笑,“四皇弟认识这女孩?”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仔细一想,正好那个女孩跟面前这个女孩年龄对得上。 “难不成是保春殿娘娘宫里的四姑娘?” 柴未樊点头,弯下身子请安,小声道:“臣女参见皇上。” 长公主上前,围着她打量一圈,好奇:“这就是养在宫里的柴四姑娘?” “参见大皇子,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长公主,二公主。”柴未樊一一行礼。 长公主抬起下巴,心高气傲,“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收到禁行的命令吗?”说着,她看了眼柴未樊脚边的一个个精致的雪团糕点,撇嘴,“你这是干什么?在地上弄得坑坑洼洼,我们还怎么滑雪?” 柴未樊于是又跪下了,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倒是她身边的小宫女,隐忍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启禀公主,奴婢和姑娘早早就来了这里,并未收到什么禁行的命令,也是宫里就这处还有没打扫干净的积雪,所以姑娘才来此处……” “啪!”一下,那些精致的小糕点顿时被碾成了渣渣,镶黑底的高鞋挷踩着学渣,冷冷的阳光投射过来,雪渣旁氤氲着团黑团。 柴未樊愣愣地看了会,又愣愣地抬起头,眼角倏忽变红,有些惊讶,有些茫然,还有些委屈。 他收回脚,冷淡地比过视线,冷冷道:“年少贪玩也要有个度,回去后自去娘娘那里领罚。” 柴未樊跪着那里,半仰着头,眼底清冽,含着丝丝血丝,嘴巴微鼓,委屈巴巴的模样渐渐远去,又似乎还近在眼前,皇上上捏着一团软乎乎的软团,面色纠结,她不会还记得当初那件事,心里存有芥蒂吧? 然后今日特意给他送来几团软软的糕点,捏着挺软,雪白雪白的,不过应该不是吃的。 他拿起来,问许顺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