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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钰没有推辞,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 “我知道的比你晚,”辅国公怅然道:“是第二日刑部判刺客为掠夺林氏绸缎庄新工艺而行刺,合了案卷以后,我才发现不对的。而且我的人回来说,围捕刺客前,你们有意无意的,透漏给禁军崔泽在林氏绸缎庄留宿的消息。” 林钰点了点头,“因为我们判定刺客窝藏在司马伦城外别院。” “所以,”辅国公嘴角一抹笑,“你来告诉我是谁给了你司马伦刺杀崔泽的消息,我来考虑要不要帮你。” 司马伦刺杀崔泽的消息,来自魏青崖。 消息是通过成百的眼线收集,再由魏青崖筛检推断而来。 而魏青崖平日里的身份,只是个寻常的钱庄老板。他来京城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做生意,而是要查到魏书尧和魏夫人身后的人。 透漏出他有这样的能耐,对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来讲,也许便是朝堂不安稳的因素。 对魏青崖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若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出魏氏私挖盐矿的事情,更是灭族之罪。 林钰秀眉微簇。 “看来,”辅国公看向林钰,一双眼睛似乎能看到她的魂魄。“你也是有要护着的人,也是有朋友的。” 林钰微微低头,声音清冷,“实不相瞒,打探出禁军统领司马伦是幕后主谋这个消息的,并不是小女。” 辅国公神色微微和缓,“我喜欢说真话的孩子,”旋即又道:“不过,那个人显然比你所求之事要重要些,所以恕老夫不能帮忙了。” 林钰抬起头来,眸子里没有被拒绝的窘迫,反而一脸坚定,“不对,那个给我消息的人,跟这个我所求之事,同样重要。只不过,林钰是个贪婪的人,不想舍弃一个,换得另一个。” 言毕屈膝一礼算作告辞,施施然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门推开,外面风雨正盛,侍卫照常引着林钰便往前走。 忽的身后一个声音道:“林小姐,你等一下。” 林钰步子立止,回身来看。辅国公已经从小室内走了出来。虽然他已经年届六十,然而端立堂中,看起来气宇轩昂,隐隐可见当年战场战场拼杀的英姿。 林钰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恭敬地看着她。辅国公前行几步,缓缓道,“你要求的事,到底是什么。” 林钰眼中一抹亮色,抬头看了一眼侍卫。 辅国公道:“无妨,你说来听听。” “国公爷可知道,年前从河南道采选一十八人入宫廷服侍陛下,其中有一位名唤姜云瑶的。”林钰肃然道,“据我所知,她似乎遇到了些难事,但是目前我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宫禁森森,我想请国公爷透漏些消息。” 辅国公微微点头,抬眼问那侍卫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那侍卫立刻单膝跪地禀报道:“今日宫内的确出了一桩事情,说是有一名姜姓的承徽贵人,毁坏了前德妃的遗物。因为此事,礼部和尚衣局都有问责。” “是什么遗物?”辅国公问道。 “是前德妃的册封礼服。” 是礼服被毁坏了吗。 林钰心底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姜云瑶认为林钰帮得上忙。就算是顶尖的金线挑羽刺绣破了,缝缝补补,林氏也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目前林轻盈还没有学过,但是她死前一年,金线挑羽技法便被织造署攻克,也不是什么难题了。 “宫里不能修补吗?”林钰开口问道。 那侍卫低头回答道:“听说工艺失传,无法修补。况且,礼服被烧得只剩下一块白玉佩坠。” 原来是这样。 林钰脸色微白。 那侍卫又道:“原本这件礼服,皇帝陛下想在德妃忌日,前往皇陵焚烧以祭。如今礼服没有了,皇帝陛下大怒。皇后劝说眼下要过端午佳节,不易处置宫人,皇帝陛下这才拂袖而去。” 事情知道的竟然如此详细。 林钰微微吃惊。 “会怎么处置。”辅国公又问道。 “内侍们的意思是,恐怕这人是活不了了。”那侍卫老老实实答道。 活不了了。 所以她说,救我。 只不过因为毁坏了一件礼服罢,竟然便如此严重。 也是,当初河南道选妃,便是因为德妃的故乡便是河南道许州。皇帝因德妃而选姜云瑶,此时也因德妃而赐姜云瑶死。 “所以,”辅国公看向林钰道:“这位姜承徽,是你的朋友。” “不算朋友,”林钰道,“不过我想要救她。” 辅国公凝视她片刻,声音清冷道:“这个世上,口口声声说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关键时刻却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而绝不攀扯关系,却在危难中施以援手的人,几乎没有。就凭这个,老夫便愿意帮你。“ 林钰眼中一抹亮色。 辅国公又道:“可是深宫之内,便是陛下的家事。她一个小小的承徽,也没有资格让言官奏请议事。是死是活,不过是皇帝陛下一句话罢了。甚至不用皇帝陛下开口,皇后和贵妃便有协理六宫、裁决生死之权。所以这件事情,老夫是帮不了林小姐什么忙了。” 皇后和贵妃,便有裁决之权。 所以,前世的姜芳瑶,便就这么被贵妃赐死,尸身都不曾还给姜家。 林钰只觉得浑身冒着寒气。 真冷啊。 那看起来的繁华之地,那天下女子争相投奔的宫禁深处,竟然如此寒冷。 “国公爷,”她抬头看向辅国公饱经风霜的脸,恭谨问道:“即便如此,林钰还是想请国公爷帮一个忙。” “如何帮呢?我知道你短短半年便让林氏绸缎庄崛起为大弘工艺第一家,但是你竟然能干涉到深宫内院吗?”辅国公一笑,然而这笑容里却没有讥讽之意。像是一位长者,在听一个自大的孩童说要摘星。 “我希望国公爷在明日的宴会上,能提起这个名字。” 辅国公神情微动。 “只需要提起这个名字,旁的事,林钰自有打算。”林钰屈膝深深一礼,直到听到辅国公和缓道,“我答应你,”她才缓缓起身。 说完再不叨扰,推门而出。 外面风雨更盛,她小小的身影在廊下渐渐走远。 肩膀消瘦,然而步履不乱。 辅国公在她身后盯着那身影,缓缓点了点头。 “也许有一天,”他自言自语道:“你会把泽儿也当做朋友。”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