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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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中。摇篮一样,轻轻摇摆。若熙躺卧在若城怀里,看着旋窗外一片苍茫云海。如是一片青烟迷雾,隔开了下方万丈红尘。 自古人们幻想着抬头一片苍穹之上,会有怎样一片祥和美丽的仙境。不过梦想究竟是梦想。点点繁星虽然美丽,恍惚间似在近前,触手可及。抬手去抓,才知指尖毫无触及,掌心依然空空如也。璀璨如宝石般美丽明亮的梦,与现实中间隔着山高水远。 人们让自己飞的越来越高,距离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远,却也只能看到宇宙向外无穷扩展。所谓天堂与仙境,不过只存在于人类自我催眠的幻觉之中。越是了解到这世间的广大,就越感叹自己的渺小。 残破蔚蓝星球之上,所谓世界的主宰,连命运都战胜不了。眼看着人类浴劫残喘,苍茫大地,静寂无言。脱离了无动于衷的坚实土地,空悬在这杳渺高处,若老天有眼,不如让他们一同坠落。在空气中摩擦燃烧,宛若烟花,繽纷绚丽。在红尘中摔成一片不分彼此的琐碎残骸,了此一生困苦伤悲。 男人怀里的女人,穿着柔软垂坠的白袍子,身体斜偎在男人胸前,柔软乖顺。男人即便一身黑衣,也掩饰不了看着女人的眼中那点点柔情。 霸气十足的男子,娇媚柔弱的女子,任谁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都会觉得是一幅温馨幸福的画面。如果生命真如rou眼所见,那用金钱,权势,暴力所粉饰美化的世上竟无一丝残忍丑陋,痛苦凄迷。 若熙一双美腿微蜷着放在皮质座椅上。脚踝从白色丝质睡袍下裸露出来,纤细的像个孩子。 申若城微皱眉头。 已经那样用心的为她请来了营养师,怕她肠胃不适,一天三餐,分成五顿,慢慢餵养,就算是鸭子也该填肥了。那些贵重补品,各色美食,也不知道被她吃去了哪里,一份rou都没长出来。 他隐忍着自己的衝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有时候无法控制翻涌的怒火,甚至去精神科医师那里开了镇静的药物。 她问他除了伤害她的rou体,还能做什么,那他就让她看看他能做什么。 她的黑色长发带着暗钝光泽,巴掌大的小脸儿,苍白的几乎透明。他看着她经常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不知道想些什么,像隻破败的娃娃,美丽却无生气。只剩下一双瞳仁依旧清亮宛如幽静湖水,偶尔波光瀲灩,碧水氤氳。 就是她如此一幅模样,眉宇间柔弱的让人生怜,抿着的薄唇倔强固执,美丽的让人恨不得摧毁。 申若城,一个叱咤风云,一手遮天,贵如帝王的男子,虚空的近似一个黑洞。多少的金钱,多少的成就,多少的繁华和鲜血也填不满的黑洞。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已经腐烂成一滩脓血。 他中了毒,中了若熙这一份毒。用自身的强悍与霸道同这根毒刺战争,最后却发现只是让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你想要什么?” 房子,车,衣服,饰物,精致美食。她需要什么? 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 自由。这似乎是他唯一不会给她的东西。 孩子。这似乎是他唯一不愿听她说起的东西。 “你想要去哪里?” 他抱着她,轻柔的将她环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泡沫。 若熙的睫毛抖动,似要展翅高飞。 去哪里?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是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他终不会让她飞出他的掌心。 但是他们还是离开了,坐上了飞机,如同盲了的旅人,只知从这一步,到下一步,摸索着迈出去,持续向前,不知前方的目的地是何处。 若熙不明白他这样放下申家的家业带她出行是何打算。他影子一样的贴身保镖,卞戈那张面具脸自从她清醒过来,就再也未曾出现。若熙感觉到似乎有些什么在他们的背后蠢蠢欲动,但是若城挡住了所有的真实,而她对现实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