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林宇哲其实不太晓得一般的演唱会要如何才算是好，因为他没有参与过，所以也无从比较起。但若是从周遭人的反应来推断，杨洛威的演唱会应该算是完美且成功的吧？

    入场管制算还可以，舞台的灯光效果也不错，立于两侧的电视墙也很精准转拨现场实况，除了最一开始的音箱有点爆音，紧急修復后便回归正常。

    至于演唱曲目，由于杨洛威只有发行过一张专辑，因此在选歌上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挑。一张专辑十二首歌曲，杨洛威约莫挑了六首，另外重组两首歌曲，还有添加混音版本的三首，又翻唱了约莫四首当红歌曲，在时间的掌控上可说是恰到好处。

    但越到后头，观眾席上的噪动声也就越大，因为杨洛威全场唯一没唱到的专辑歌曲，竟是主打歌《爱在身边》。

    这点连林宇哲也感到意外，原以为是开场就会唱的歌曲，竟然直到结束都没有一丝要唱的意思，杨洛威不顾观眾们的要求，到底是在想什么？

    舞台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着灯光而下的音乐前奏很明显是爱在身边，这让现场响起无数的欢呼与掌声，竟比前几首都还要来得热烈。

    林宇哲先是呼了口气，料想自己猜得不错，杨洛威是要把这歌当压轴曲，但过一会儿便惊觉不对，这是《爱在身边》没错，但……这是demo版！他记得收录在专辑里头的曲经过混音处理，虽然对杨洛威擅自将歌曲多添音轨略有不满，但一听之下他就明白了——杨洛威的声音，不适合唱这首曲子。

    原先就是为弟弟林宇谚所创作的，宇谚的声音很乾净，如水晶般透明，因此他可以驾驭只有简单配乐的曲子，但杨洛威不行；并非指杨洛威声音难听，而是每个人本来就有适合与不适合的歌路，杨洛威的嗓音较属低沉，又略带喑哑，唱水晶似的歌曲只会显得突兀，因此才将原本的demo另做处理。

    但现在，杨洛威究竟在想什么，林宇哲完全不明白。

    他想砸自己的场？为什么？不安感像浮云开始扩散，林宇哲再度后悔做了这首曲子。

    轻柔的乐音在演唱会场飘散开来，掌声过后陆续有歌迷发现目前放的这首曲子，竟与专辑收录的不太相同。

    「这是爱在身边？怎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完了。

    林宇哲狠狠瞪着杨洛威，想他最好给自己一个交待，但台上的人始终笑得跟个白痴似。

    「相信已经有耳尖的朋友们发现了，这是《爱在身边》未公开版本，听到的朋友们有耳福了！」杨洛威将手指摆放在唇边，做了嘘声的手势，「请大家安静下来，慢慢听、仔细听，这首曲子……真的很棒！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林雨，他作的曲这么动听，可是我却唱不出它意境百分之一，偷偷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林雨长得很像天使喔！」

    突然被点名的林宇哲竖起了耳朵，感到非常非常难为情，即使没人认得他就是林雨，但他依然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这个混帐，我一定要劈了他，什么天使，蠢死了！」

    杨洛威继续开口，「我知道大家等这首歌等了很久，但很抱歉，我今天不打算唱这首。」

    现场传来满满的疑问，林宇哲都要怀疑杨洛威会不会被疑问声给淹没，杨洛威只是比了个噤声手势，观眾虽然略有不满，但声音还是渐渐小了。

    「我希望大家可以静下心来聆听，就会瞭解为什么了，我想把今夜最美的……留给你们。」

    现场灯光全数暗下，整个场面异常安静，只剩萤光棒在夜空中闪烁着，一点一点。空气中彷彿只剩呼吸声，以及如水晶般透澈的曲调。

    安静的时间最多不过三分鐘，林宇哲却觉得时鐘好像走了整整一圈，等到灯光再度亮了，杨洛威才又开始说话。

    「有人跟我说过，没有谁是天生就适合站在这个舞台上的，我今天能站在这里，都要感谢你们。而那个人告诉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来一场值回票价的表演！因此我要为你们献上最后一曲。」杨洛威朝乐队打了个手势，音乐即下。

    林宇哲听到熟悉的前奏瞬间睁大眼，这不是那首午后的小提琴吗？他是什么时候……

    「想念，它是一种沉默的病——淡淡静静，开始蔓延——我疯狂追寻，走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你离我远去，说爱情它不切实际——喜欢，却佔据心里——我好想好想你——你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会愿意相信——我的心，在爱情的海洋里头漂流——」

    优美的琴声与杨洛威嗓音完美结合，明明是高亢亮丽的小提琴，配上杨洛威低沉嗓音却意外和谐，丝毫没有半点突兀；曲调带点摇滚又带点抒情，脱离了復古充满着现代味，现场所有人都对这首歌感到惊艷。

    「这、这是什么歌啊？怎么从没听rowe唱过？」

    「不知道啊！难道是新单曲？」

    「没听说过啊？不管了，这首歌真的好好听！」

    林宇哲忍着想衝上台去将杨洛威抓起来甩的衝动，他居然偷瞒着自己将这首歌练到这种地步，知晓杨洛威熟悉一首歌曲的速度，那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到底……私下练了多久？

    听着几乎没什么走音的歌曲，林宇哲忍不住也跟着哼了起来。

    在台上的杨洛威，很亮眼，丝毫不逊于梦里头那个杨洛威。现实舞台上的杨洛威，比梦境里头多了几分认真，几分温柔，以及惊喜。

    「我知道你们要问，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对不对？」听到眾人的答覆后杨洛威笑着说：「这首曲子没有名字，没有错，它没有名字。因为我在等它的主人替它命名，而那个人呢……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谁，他知道就好，至于这首歌是我偷偷献给大家的，我怕他知道了会生气，所以要请大家保密，就当作是今晚的神秘礼物好不好？」

    场上偶尔飘来几句不好，杨洛威故作为难，「说不好的……我也没办法，毕竟他比较重要嘛！」

    当被问到「他」是不是喜欢的人时，杨洛威神秘一笑，以模稜两可的答案推託过去，「我喜欢他，也喜欢你们！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站在这个舞台上，但我很庆幸有你们的支持，让我可以继续走下去。今天，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演唱会，希望大家都玩得很愉快，觉得这是场值回票价的演出！各位晚安。」杨洛威深深一鞠躬后走下舞台，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不少人涌向前台要求签名，但杨洛威只能表示抱歉，接着就被经纪人带走，很快的消失在后台。

    林宇哲呼出一口气，等人潮稍微散了些，这才准备起身离开，走时还不忘发一则简讯：

    『嗯？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杨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