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你看过表了，停电的时间不到一分半。

    一分半，你能做些什么呢？

    秉承着这个想法，你自我催眠这一分半里和016什么也没做，坦然面对严时的愤怒。

    他的愤怒在你看来莫名其妙。难道你可以在90秒内把016这个大块头偷走？

    “你没收到通知吗，为什么要在停电检修的时候来这里？”严时扯了扯胸前的领结，深呼吸着平复心情。

    “收到了。”你老实回答，“可我白天没空做检查，本来计划是在九点之前做完的，晚了一两分钟而已。”

    “白天为什么没空？”

    “我有自己的安排。”

    “什么安排？”

    “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利不告诉你吧？”你反问。

    “你是觉得这么点时间里我能干出什么大事吗？电都还没来你就带一群人到这，有发现什么吗？”你挥动着手中的表格，“你要不要看看我是不是在工作？检查检查016身上有什么变化，还是说要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带什么？”说完你张开双臂示意他们上来搜查。

    或许是你表现得太过理直气壮，严时脸色缓和了几分，可他还是问你为何要在这个时间过来。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还差几分钟就能结束检查，只是时间计算失误而已。”你一脸不耐，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严先生是在怀疑你的合作者吗？”

    你没等严时回答就把表格往桌上重重一甩，快步离去。

    如果这样就能打消他们的怀疑，你不介意演得再张扬一些。

    夜晚你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一直以来你所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你粗略制定的逃跑计划再次有了眉目。

    016可以完全分化为人，他可以和你一起逃出去，之后甚至可以以人类的身份开始新生活！

    你打算第二天把你的计划完完整整告诉016，不被监控录像看出端倪的办法有很多，比如写在纸上。

    【只用再坚持几个月了。】

    （2）

    你需要扮得很乖巧，尽可能打消严时对你的怀疑，让他们放下对你的防备，真正接纳你成为他们的一员。

    你强迫自己去容忍科研人员一些必要的实验cao作，不再随意制止。只是看到016痛苦的表情你的心脏还是会忍不住微微抽痛。

    再忍忍吧。

    每周有一次例行的汇报，你作为组长需要把近一周的实验总结成报告交给严时。汇报结束之后，严时会与你讨论一些所谓的“高层”下达的指令。

    “怎么感觉你最近变冷漠了不少？”

    “有吗？”你疑惑地看着严时，不知道他这么说又是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好像不太在意他们对016做什么了。”

    “哦。”你一脸恍然大悟，耸了耸肩，“反正杀不死他，都一样，还能多留点实验样品。”

    严时嘴角微微上扬，他眯起眼在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在他心里似乎信誉分接近0，你们互相提防着对方。你被这种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走出他的办公室后你才松了口气，你每次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只狡猾的狐狸，他的压迫感十足。

    黎明就在眼前，快结束了。

    （3）

    接下来你度过了平静的一周，严时很满意你的表现，并且有意让你成为他的新助理。甚至让你参与总公司的会议，就是他嘴里常提到的“高层会议”。

    你跟随着他往返于实验大楼和公司总部。时久未出实验大楼，看见校外的建筑你心生雀跃，你终于取得他的信任了。

    参加过几次会议之后，你发现原来016的实验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野心和黑暗。有了016的成功，他们接下来会进行更多的生物实验，甚至……打算直接在人体上实施，美名其曰“进化”。

    多么可怕的犯罪行径。

    你听得心里发冷，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会议上的每一句话在日后都将成为揭露恶行的证据！

    严时又让你去他办公室。

    这段时间严时对你放松不少警惕，你刚推开门就听见他兴奋地喊你快进去，心中疑惑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这么高兴。

    “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他挥手示意你走进，目光放在你的脸上，你没注意到他眼底的寒意，凑过去看他的电脑，瞳孔一震缩。

    “016可以变成人了。”

    你这几天刚同严时从公司总部回来，所以你一整天没有去看过016了。而录像中，016被一群身着白色衣服的人绑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身体止不住痉挛。你看不清他被头发遮住的脸，视频中隐约传来016咬牙抑制不住的呻吟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颤抖着声问，严时把你的慌乱尽收眼底。

    “微电流刺激，很惊讶？这不是常规的实验手段吗？”他意味深长地反问。

    你立刻反应过来，在身后掐着手臂控制表情，但恐惧还是会从你的眼底流露。你心里一片冰凉，仿佛被丢进冰窖，呼吸都有些困难。

    怎么总是会有意外发生？他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016现在如何了？

    你突然醒悟，从一开始你和他们所有人站的角度都不一样，016在你眼里早就不单单是一个实验品了，而在他们眼里，016充其量是个珍贵的小白鼠而已。

    “你在担心这个怪物？”严时冷冰冰地开口。

    “嗯……”你的额头直冒冷汗，斟酌着自己的言语，“实验很成功，这个怪物终于变成人了。”

    “多么美妙的躯体，这是生物学和医学上的创举！”

    你的临场反应都是被逼出来的，你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开口附和但你的脑子又快要一片浆糊。

    “原理，弄清楚了吗？”你咽了咽口水，随意扯了个问题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反常。

    “还没有。”严时回答，语调缓慢，“不过我们打算从人形态上取样，检测一下有什么不同。”

    在现在的016身上取样？

    你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你的震惊，现在的016和人类无异，他们怎么可以这么面不改色地进行如此残暴的行为？

    “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助。”

    你实在无法说出“是”，点了点头，只想赶快找个借口离开，再多待一秒你恐怕就会暴露。

    还是说，你早就已经暴露了。

    “你真的很有趣，难怪那个怪物会这么喜欢你。”

    你本打算就此离开严时的办公室，可手刚放在门把上，身后一个力道就牵制住你，你被抵在门上，耳边传来严时的戏谑。你心中暗叫不好，发现自己双手被挟持住根本无法挣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严时先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项伟大的生物创举吗？请你放开我。”

    他一把拽过你的手腕，你再次被拖到电脑面前。

    鼠标点击出另一段监控录像，录像开了倍速，很快就看见你的身影不断徘徊在安保室、监控室和安全出口。

    那是你在练习踩点。

    “怎么了，路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动作僵硬却还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殊不知拧在一起的手指暴露了你局促不安。

    “这里离你的房间很近吗？”他笑了，“小圆，你别骗我。”

    你如鲠在喉，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无力的辩解，“我干嘛要骗你？”

    “是吗？”严时眼里的寒意深不见底。

    ”那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