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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为止!” 赵太后忽然暴怒,却不是对着叶薇。颤抖的右手指着诺儿,她似乎打算把在皇帝那儿受的羞辱发泄到她身上,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她,敢在我面前弄鬼!” “娘娘……太后娘娘……娘娘饶命!奴婢冤枉啊!娘娘!奴婢冤枉!” 双臂被宦官钳制住,拖着就往外而去。她脚尖在地衣上蹭了又蹭,却什么也勾不住。 想到外面等着她的就是那骇人的大杖,诺儿怕得发了慌,不管不顾地喊起来,“宣和夫人……夫人救命!”下一秒嘴就被狠狠堵住。 但这一声已经够了。 太后慢慢扭过脖子,“宣和夫人?是你?” 声音尖锐得刺耳。 宣和夫人咽下口唾沫,尽量镇定道:“娘娘,这婢子走投无路、胡乱攀咬而已。臣妾与此事无关。” 赵太后却越想越觉得对头。是了,是她,都是她。是她告诉她叶氏得隆献后看重的事情,刚刚也是她撺掇她打叶氏。如果叶氏真被打死了,皇帝只会怪她这个养母,她却还是他捧在掌心的宠妃! 这个女人,把她当无知老妇愚弄了么? 急怒攻心,她喉头一甜,呕出口鲜血。 “母后!”皇帝一把接住她身子,“传御医!快传御医!” 殿内乱作一团,皇帝抱起太后就往右侧的寝殿走去,叶薇本想跟上,耳边却传来宫娥的声音,“陛下,诸位娘娘,贵姬娘娘醒了……” 叶薇当机立断转身,与赶去救治太后的秦御医擦身而过。没想到等她进入内殿,却看到磕头请罪的李太医,“臣无能,救不得贵姬娘娘……” 叶薇瞠目,“你说什么?” “银环蛇毒凶猛无比,本就没有解救的办法。微臣和秦御医竭尽全力,只勉强将娘娘唤醒,过得一时三刻,她还是……” 叶薇看看高安世,知道没人动手脚,确实是救不活了。咬紧牙关,她撇下他们就朝屏风后的床榻而去。 . 垂下的三重幔帐内,韵贵姬面色白中透着乌青,虚弱地躺在衾被内。她右手搁在外面,叶薇上前握住,低声道:“娘娘,您怎么样?” “阿薇……”韵贵姬开口,竟是唤了她的闺名。薄唇抿起,露出个极愉悦的笑容,“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 “是啊。我的女儿。你听说吧?” 她当然听说过。延和次年,还是容华的韵贵姬产下一女,谁料五日后就夭折。这件事给韵贵姬的打击极大,本就淡泊名利的她在此事后彻底隔绝俗念,此后一心修道、不问世事。 “她离开这几年,我其实从没有没梦到过她,就连她的样子都有点模糊。可是刚刚在梦里,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原来她是长得这个样子,玉雪可爱、惹人怜惜,就像当年躺在我怀中一样。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婴儿……”她眼眶通红,眼泪顺着滑落,“可是我们缘分太浅,只相处了短短五日就不得不分开。” “娘娘……” “你不要难过。我从入宫第一天起就不喜欢这里,如今去了也是解脱。况且,还可以见到她。孩子没有过错,定可上升受天之衣食,我一生行善、从未作恶,肯定可以去陪她……” “是,您一定可以去陪着公主。” 韵贵姬欣喜地笑了,“阿薇,这宫里的人我都不喜欢,只有你,我看着亲近……你以后要当心,在这里活着很不容易,你别被人害了……” 叶薇垂下眼眸,“我会的。” “你这个人……”韵贵姬有点无奈,“明明我都要死了,你却连哭都不哭一下,回头被人看到……得说你冷血了。”笑了笑,“可是真奇怪,哪怕你这样冷血,我也相信……相信你比她们要好……” 她偏了偏头,看向叶薇身后,“高大人,我刚刚隐约听到点东西……叶承徽确实、确实是我好友,不会是她害的我……麻烦您将这话转告陛下……” 高安世点头,“微臣明白。” 韵贵姬长舒口气,安宁地闭上眼睛,“真好。不管是谁给我下的毒,我都……感激她。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声音越来越低,叶薇的膝盖也越来越软,等到掌中纤手忽然力气一松,她也重重跪上床前的踏板,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床榻上的女子容颜安详,仿佛只是进入了梦乡。她唇边甚至带着笑。 而叶薇看着这张脸,慢慢从嗓子眼里逼出句破碎的话。 “叶薇,恭送娘娘……” ☆、45 问罪 太后呕血、韵贵姬大去的消息在当天午膳时分传遍六宫,震惊内外。 原本陛下在早朝时忽然离去就引得群臣议论纷纷,谁知不过半日后宫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个主位妃嫔被毒死,凶手疑似陛下的新宠,纷纷闹闹好阵子后却神奇大逆转,太后居然怀疑到宣和夫人身上,还被气得晕倒…… 和这比起来,西北官员述职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朝臣们还在且惊且疑的时候,叶薇已经到了长乐宫长信殿内。御医刚给太后诊治完毕,说她是急怒攻心导致的呕血,需服药静养。皇帝吩咐高安世亲自跟着去开药,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薇就坐在他旁边,很长时间都没说句话。他诧异扭头,对上了女子没有半分表情的面庞。她垂眸看着玉色的地衣,眸中的悲伤如冰湖中漂浮的碎玉,冷而刺骨。 “阿薇。”他握住她的手,“你在……为韵贵姬难过吗?” 母后晕倒得太突然,他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等反应过来去叠玉殿看时,韵贵姬已然去了。 叶薇一动不动地跪在榻边,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他本以为她在哭,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干干净净,竟是半分泪痕也无。 高安世低声传达韵贵姬给他的话,而他看着冷静的姑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关系融洽的朋友去世却没有半滴泪,这本是极度冷血的事情,放到她身上却让他生不出责怪。尤其是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他没来由就相信了她是真的在乎她,她的沉默比那些虚情假意的眼泪好得太多。 听到皇帝的询问,叶薇不答反问:“陛下呢,贵姬娘娘无辜枉死,您难过吗?” 皇帝顿了顿,“还好。” “为什么?她不是您的妾室么?如今她去了,您竟不难过……”话到后面就有点像埋怨了。 皇帝却并不在乎这点冒犯,“韵贵姬心不在此,死对她来说搞不好还是种解脱,所以朕不难过。” 他果然明白。 叶薇觉得自己和皇帝在这方面倒很有默契。生命可贵,那得是对当事人而言,如韵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