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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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从遇见袁朗到现在虽然不超过半小时,没有一刻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高城跟在袁朗后面一直不吭气,倒是袁朗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高城说话。 “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是飞头蛮?” “他跟你关系很好咯,血脉相依?” “你体格不错,那一脚下去真狠。” 就在高城想再给他一脚时,袁朗站住了,手一拉,“蹲下!” 穿着背心短裤的高城蹲在草丛里,很不舒服,但现在的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景象上: 古木林中的一片空地,杂草丛生,空地中孤伶伶地杵着一株枯木,枯木顶端有一颗光球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芒,旁边扑扇着耳朵绕着光球上下翻飞捕捉被光球吸引而来飞虫的正是高城追的飞头蛮,他现在面目平和,透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食色,二性也。”袁朗蹲在高城左边,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 “啥?” “飞头蛮依天性而为,他在你那满足不了色欲,只好到这儿来满足食欲了……” 高城气得左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袁朗眼疾手快身往后仰,左手捉住高城的巴掌,右手搂住高城肩膀用身体往下压: “小点声,别乱动,别吓着他!” 高城象征性挣了两下不动了,保持着被袁朗抱在怀的姿势,嘴上发牢sao: “胡扯什么!俩男的还色欲,他是人头!呸!他不是……他和我……” “知道你和他关系不一般,你想让他死吗?” “什么?” “飞头蛮日出之前必须回到颈上,回不去就会颈项出血而死。” 高城没声了。 “我想他以前也来找过你,看来他每次都顺顺当当回去了,不过今天……” “今天怎么了”?高城坐这,皱着眉头望向相遇以来第一次正经起来的袁朗。 “飞头蛮的血脉觉醒后,随着人头离开身体时间的增多,人性会逐步减弱,飞头蛮最终会完全妖化,不能再以人的面目示人。今晚他被你追到这儿,遇到了七大不思议之古木林不归灯的绽放。” “光球?” “不归灯绽放之夜,光芒会吸引古木林中各种有灵性的生灵,它们以虫的形态围绕在不归灯的周围。飞头蛮天性以虫为食,这些有灵气的飞虫对飞头蛮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珍馐美味,他越吃越舍不得离开……” “他会忘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放任不管,两种结果,一是飞头蛮彻底妖化,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二是天亮之后脖子冒血而亡。” 话音未落,高城站起身,跨进不归灯的光芒里,对飞头蛮喊道: “六子!” 袁朗几乎在高城起身的瞬间就知道高城准备干什么,在高城高呼飞头蛮的同时在高城身后迅速向高城低喝:“唤起他对人的回忆,剩下的相信我!” 高城迈步向飞头蛮走去,没有对袁朗的话做出任何回应,袁朗却似乎笃定高城会听他的话,手掐灵诀“隐”,凭空消失。 “六子,听见吗?我是高城。”高城步伐坚定,直直向着因为高城第一嗓子而悬停在半空的飞头蛮——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老六而去。 “六子,我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跑呢?我是高城啊,从小一起打架,一起背黑锅,一起闯祸的高城啊,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呢?” “记得吗?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 “记得吗?你总说比我长得帅……” “记得吗?我陪你去军校报到,你说舍不得我……” 在不归灯柔和的光芒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对着一个飞在半空的人头诉说着他们一点一滴的回忆。人头不再面目狰狞,不得不说这个人头很帅,看向高城的眼神包含着感谢、宠溺以及不舍。飞头蛮渐渐向高城落下,高城向他伸出左臂,如同回到主人怀抱的信鸽,停在了高城平伸出去的手臂上。 高城注视着飞头蛮的双眼,平静安宁,仔细端详了一下,伸出右手拿掉沾在六子头发上的叶子与碎木,目光停留在六子额头上符号似的印记,仿佛回应高城的注视,六子呜咽了两声。 “别怕,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六子,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兄弟。” 高城右手手指抚上飞头蛮额头的印记,毫无征兆地袁朗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似地出现在高城的左侧紧贴住高城,左手叠在高城右手之上,食指与高城的手指同时触到六子额头的印记。同一时间,以两人一头为中心地面浮现圆形法阵,映出的冰蓝色光芒裹住高城、袁朗与六子,连不归灯都黯然失色;与冰蓝光芒相呼应,阵阵念咒之声自法阵传出,声音不大但清晰可辨。 高城在袁朗出现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在袁朗的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后恢复了镇定;飞头蛮有些焦躁,袁朗用右手搭在高城的后腰,稍稍用力一推,高城会意,不停地对六子说着两人之间的情谊。 法阵中咒声渐响,冰蓝光芒逐渐汇聚至两人指间贯入飞头蛮的额头,袁朗一声大喝: “宁!” 只听六子一声凄厉的尖叫,人头剧烈颤抖,法阵、咒语全收,高城一把将飞头蛮搂在怀中:“六子,没事了,我在……” 飞头蛮安静地被高城抱在怀里,半晌没有吱声,高城将人头抬起,六子眼角隐有泪痕。 袁朗左手抚上六子头顶:“天快亮了,回去吧。” 飞头蛮看了袁朗一眼,又看向高城,高城冲他点点头,六子飞离了高城的怀抱,绕着两人飞了三圈,往城市的另一头自己的身体飞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放心吧,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够他飞回去的。”袁朗看了眼逐渐黯淡的不归灯。 “六子现在怎么飞这么快?”照这速度开始高城根本追不上。 “这不是被某人撩拨得意乱情迷吗?”袁朗左手抚上高城健壮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吹气。 高城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被袁朗搂着腰,一个激灵跳出三丈远。 “干啥玩意?好好说话!” “我可是实话实说。” “胡扯!六子和我是好兄弟!” “仅此而已?”袁朗眯起眼睛看高城,高城脑袋一扭不理他,袁朗摸了摸下巴。“飞头蛮的头会不受控制地飞,多半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强烈的情感。你的六子非常,非常喜欢你,已经有了执念。” 静默了一会儿,高城深深呼了一口气。“六子和我一起上学那回,经常住我家,有好几次我都知道他几乎整夜看着我,我装睡,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哎,不过,他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头都飞过来了还不奇怪啊?”袁朗上前扒高城肩膀,“回宿舍吧,边走边说。” 高城一把拍开袁朗的爪子:“走就走,少动手动脚。六子那头是特例,平时爷们着呢,不像你动不动就往人身上靠……” 一路吵吵嚷嚷当然是压低嗓子到了高城宿舍楼下,袁朗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高城,你就这么走了?” “你非要我问?”高城很平静。 “我不说你就不问了?”袁朗收起了戏谑的态度。 “我会,因为我很好奇,”高城大方承认,“不过说不说就是你的事了,谁也不能逼你不是?” “高城,你很特别。”袁朗抬头看了看宿舍楼,“你宿舍是哪个?” 对高城来说,下来容易上去难,只能看着袁朗迅如夜狐、形似壁虎窜进了307的窗户,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有点狼狈的爬回了宿舍。 “你宿舍就你一个?”今晚月光不错,袁朗打量着整洁得不像话的307。 高城一边用电水壶烧水一边将这个月来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袁朗搬了两张椅子在高城桌前,背朝窗户坐下。 “谢谢。你先别问,我把今晚的一些事和你说说,估计能解答你问题的十之七八了。”袁朗接过高城泡的绿茶,呡了一口,有点浓。 “行。”高城翻出了一盒月饼,打开切成四块。 “好饼?要配功夫茶的。”袁朗拿起一块,很甜很腻。 “我只喝绿茶,今儿才喜欢那个麻烦玩意。”高城坐下,喝了一大口绿茶。 “你很喜欢甜的。”袁朗指了指桌旁垃圾桶里不少大白兔的糖纸。 “嘴里有甜的东西,有时就不那么难过了。” 袁朗没说话,等着。 “我一下午都坐不下来,总有不好的预感,老想着会出事,心里有……悲哀的感觉。”高城的眼神穿过了袁朗,看向窗外,“我醒来看到是六子的时候,一点也不吃惊。因为我梦中感觉到的目光有点熟悉,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知道了……而且,每次白铁军见到飞头蛮的那个白天,六子必定和我通过电话,有时候他找我,有时候我找他……” “如果只凭对你强烈思念这一点,他的飞头蛮血脉是不会觉醒的,因为当年昆仑山里那一族早已灭绝,即使尚有后代经过与人类的代代通婚,血脉早已稀薄。你们俩由朝夕相处到只能电话相聚充其量只不过是催化剂,真正的诱因是马上百年一现的天时。” “日全食?”高城听史今说过,明年暑假有日全食,自己土生土长的这座城市恰好是最佳观测点之一。 “日全食只不过是周期比较长的天象而已,对生命悠长的鬼灵精怪来说再普通不过。”袁朗举着月饼在高城眼前晃了晃。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不更普通?” “今年的八月十五,天开眼。” 袁朗没有理会高城对于“天开眼”一脑门子的问号,只是拿出平日里老A的专业素养详细阐释了这一对鬼灵精怪来说也是珍稀异象所带来的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平时只在无月之夜才出现的不归灯在接近月圆的几晚频频绽放;古木林中与世无争的古老生灵蠢蠢欲动;一些原本沉睡的血脉在这座充满灵气的城市逐渐觉醒…… “这里是少数几个能全面接收到天开眼的灵xue之一,而且我们校区地处偏僻,远离市中心,也远离了喧嚣与污染,一旦觉醒古木林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所以你大半夜的在树丛里躺着?” “其实真是鬼啊妖啊来了倒没什么大不了,精怪的世界自有一套规则,各方实力平衡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就怕不要命的愣头青乱闯……” 原本全神贯注在袁朗话音里的高城别过头不理他。 袁朗心中好笑,伸手把高城脑袋正过来,拉近:“要不是我,你不是迷失在里面永远出不来就是被哪个忍不住的妖怪吃了!” “噢,谢谢啊。”高城明显口不对心,“那啥……你救了六子,我是该好好谢谢你。”这次很真诚。 “不用,你不都答应负责了嘛。”袁朗见高城眼睛又要瞪起来了,急忙放开双手:“不过,今晚治标没治本,六子还有危险。” “啥?你不是,念了什么咒,他就……” “我只不过用‘宁’字诀暂时稳定住了他人类的心智,抵住了飞头蛮天性的影响,但他的血脉已经被激发,没这么容易消除的。” “有办法吗?” 袁朗眯起双眼,“高城,万一他真的成了飞头蛮,你怎么办?” “……我说了,对我来说,他一直都是六子,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兄弟。”高城呼了一口气,“不抛弃,不放弃。” 袁朗暗暗震了一下,这高城真是无时不刻不让自己惊奇,多少年都没遇到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人,看来这个好人是要做到底了。 “你要跟他谈谈。”袁朗开始在心中拟计划。 “他会记得自己是飞头蛮吗?” “理论上不会,不过你在他飞头蛮状态唤起了他人类的意识,现在……难说。” “我……” 想都没想,袁朗拉住高城的手双手握住:“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唤起他人类的回忆,我没有机会对他下‘宁’字诀,六子今晚就死定了;也不是他的错,单纯喜欢一个人是永远没有错误的。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有时在我们面前没有那么多选择,我们只能在自己的路上走好。不抛弃,不放弃。” 高城点了点头,双手回握了一下袁朗,然后把双手背在脑后,仿佛心中想法被人看穿后不好意思似的看向天花板,末了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盯住袁朗。 “你这样盯我没用,现在是天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看不见你的杀人眼神的。”袁朗恢复了他一贯的慵懒语调。 “刚坐下来时,月光还很亮,你挑了背光的椅子坐下,是不让人看见你的表情吗?你很习惯躲在黑暗里。” “老A嘛,为了保持一定神秘感,当然要藏着掖着啦。” “故弄玄虚,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袁朗乐了,这高城,亏自己担心他对六子有负罪感,这就挤兑起自己来了。 互相斗了几句,袁朗见天空发白,便向高城告辞,准备回自己宿舍补眠。 “恩,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年龄大的,是吧,老A?”高城重音在“老”字上。 “那是,哪有学弟你身体好啊。”袁朗一脸坏笑,说着还恶劣地把高城左肩的背心带子扯下肩膀,对着高城半露的胸膛直扬眉毛。 高城一把推开袁朗的爪子:“滚!个死老A,你暧昧!你俗气!” 袁朗心情大好地走到门口:“我宿舍就在对面,有空来玩,其他老A会很高兴看到你这个学弟的。” 高城听到这话像是如梦方醒:“他们都跟你……一样?” 袁朗了解高城话中的意思:“不一样。我是老A中老A,大三老A的级长”。 “你说你能解答我疑问的十之七八,剩下不能说的就是关于你自己?” “相信我,虽然我和你认识只有半个晚上,你知道的已经比大多数老A多多了。” “我知道。”高城顿了一下,“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事是秘密比较好,两个人的秘密。 袁朗打开宿舍门,阳光已经照了进来,逆着光回头对着高城:“你就当老A与众不同好了。” “是啊,学的多,懂的多,大概除了生孩子没老A不会的吧?” “要不都想来老A呢?”袁朗面朝高城往门外退了一步,沐浴在阳光下,对高城痞痞一笑,转身走人。 高城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记得袁朗那一瞬间的笑容,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袁朗棱角分明的面孔充满了生机与神采,在光芒中的袁朗很温暖,很清澈,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