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四 窥见之罪

    手机闹铃响了起来，将无定从无尽折磨的梦魇中拔了出来，无定喘着粗气，翻了个身，按掉了响亮的铃声。

    没有时间再缓一下了，无定一个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我们走。”

    “这么快吗？”数据们很惊讶，无定已经拔掉了电脑插头，麻利地收进了新买的背包里。

    “时间不等人。”无定说完就背上包，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前台还是那个中年女人，无定也不跟她废话，将钥匙往桌上一放：“退房。”

    “房里东西没用吧。”中年女人指的是床头柜上的避孕套和润滑液。

    “没有。”无定撇了撇嘴，她现在不说没这种功能了，也没这种心思啊。

    中年女人没再继续追问，反而是打量了一下无定，联想到不久前来这里的女警察，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无定面前问道：“警官是卧底吗？我们这是有什么大案子在查吗？”

    无定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龙行云的突然出现倒是给自己解决了点麻烦，她立刻皱起眉头，装作愠怒的模样低声喝道：“少打听，对自己好。”

    “哎，哎，我懂，警官，我有个事想跟您汇报一下。”中年女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然后凑到无定耳边小声说道，十分神秘。

    “有什么事就去派出所说，这样不合规。”无定装腔作势，很有警察的派头。

    “啧，这要是能当面说，我还想不想在这地界混了啊。”中年女人咋舌，无定看她的表情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大事。

    “匿名举报也有流程，同志你这样直接说的话没有法律效力。”无定一边迅速搜寻警察的用语，一边拿腔拿调，刻意给前台施加压力，让她赶紧透露消息。

    “就是要不合规才成，我可不想做污点证人。”中年女人双眼到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警官，我举报有人在我们店里吸那个，听口音像那个那个啥，边境那边来的人。”

    无定皱起了眉头，她明白了中年女人的意思，这是有人在旅馆里吸毒，她怕惹到不该惹的人，又不想担提供吸毒场所的罪责才这么小心，但随即无定抓住了一个重点。

    “边境？”无定反问道，她要再套点消息。

    “对呀，警官你知道的，就是电信诈骗闹很凶的那里。”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很是确信。

    “这个情况我了解了，同志看到那些人来不要声张，继续做你的生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最重要。”无定直接说了一套官话，在看到中年女人仍然忐忑的表情后补充道：“至于其他的，你不是主观提供的场所，追究起来也与你无关。”

    “那就行，谢谢警官，慢走啊。”中年女人得到了回复后喜笑颜开，她还顺手从柜台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塞进了无定手里。

    “这个你留着吧。”无定本着演就要演到底的原则，拒绝了中年女人的水，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旅馆。

    等到无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后，数据们才懵懵懂懂地问道：“无定，为什么要演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起来我们也在给警察做事，算半个警察呗。”无定大言不惭，但她也没忘把这条信息同步给了龙行云。

    “跟罗夏有关吗？”数据们也感知到了无定给龙行云发去了短信。

    “嗯，确实有点关系，那些吸毒的人就是从警察委托我们救人的地方来的。”无定撇了撇嘴，到底有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但凭这个国家对毒品的深恶痛绝，绝对会一查到底，届时能分点关注度过去，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也能少一点。

    “我们，去哪里？”数据们借用无定的视觉看着她漫步在闪烁的灯光下。

    “呃……到处走走，等天亮了就能走到租的房子那了。”无定在下午出门的时间里就定下了之后的出租屋，现在是什么都好，就是她没个趁手的交通工具。

    “共享单车。”数据们在人类世界的时间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它们指了指路边停放的小黄自行车，示意无定可以骑车走。

    无定羞愧地低下了头：“呀，不是我没看到，这不是不会骑车嘛。”

    “为什么，不会？”数据们很惊讶，在它们眼中无定就是全能的真神。

    “呃……这个东西吧得练，还要腾出时间学……”无定的声音是越说越小，在地堡那种全是楼梯的地方车子都是可以爬楼的特种运输车辆，没人骑自行车的，无定自然也没有学习的环境了。

    “那就，走吧，我们也想看，这里。”数据们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无定想怎么行动，它们就跟着，正好也能好好看看这座巨大的城市。

    无定在空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白天地时候她都是坐的地铁，地上的风景从未看到过。

    夜色里，远处明亮华丽的灯光吸引了无定的目光，她赶紧调整了视觉系统的分辨率，想要看到是什么在发光。

    一座蓝粉色的漂亮城堡在灯带的勾勒下于漆黑的夜里熠熠生光，无定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

    “那是？”数据们也被眼中放大的城堡震撼到了，它们纷纷挤到感应器前，想要看得更清楚，它们的身体如同漂浮的蓝色幽灵一样，给无定眼中的城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神秘迷雾。

    “是游乐园。”无定搜索到了位置信息，脚步从快走变成了小跑，这是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地方。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数据们要是有眼睛，此刻一定满是向往的星星，无定将大部分的运行算力都用在了提升视觉上，乐园的景象被无定一边放大一边清晰地传到了芯片里。

    “可以啊，我也想去。”无定目不转睛地朝着游乐园的方向跑去，不知过了多久，一条宽宽的河流截断了他们的去路，那座漂亮的游乐园就在河的另一边。

    “怎么办？水，可怕。”数据们一见到水就吓得颤抖了起来，想要去游乐园玩的兴奋都被冲跑了。

    无定环视了一下周围，微笑了一下安慰道：“不用怕，我们坐船过去。”

    “船？”数据们顺着无定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艘卡通小船，它们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是船！”

    “我们过去吧。”无定看着雀跃的数据们，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要是景行长大了，也会是这样的吧，看到好玩的地方就会开心地走不动道吧。

    无定攥紧了胸前的水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改变的，一定能让大家过上这种普通又幸福的生活的。

    无定开着小船破开了沉寂的河面，一路从河道穿进了园区，无定笨拙地将船停在岸边，一个助跑狼狈地摔在了河岸的草地上，但她没有懊恼，反而是翻过身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放声大笑了起来。

    就在数据们摸不着头脑想开口问的时候，无定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籽和泥巴，心情愉悦：“走吧，我们进去瞧瞧。”

    游乐园的路很黑很宽，游乐设施沉寂安静地列在道路两边，无定左看看右望望，心里想如果是白天，这里的人一定很多，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觉到这里白日里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个是什么？”一个圆形华丽的设施吸引了数据们的注意力，这是它们能看到最清楚的游乐设施了，其他的都被砖墙挡得严严实实。

    “唔……旋转木马，想坐吗？”无定猜到了数据们想做什么，真的很像刚刚开智的小朋友。

    “旋转，木马？”数据们停顿了一下，随后两眼放光，指着黑暗中的沉寂华丽圆顶兴奋得不得了。

    无定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笑着摇头翻过栏杆，就在她踏上楼梯的瞬间，整座华丽圆台瞬间亮了起来。

    本就漂亮到无与伦比的旋转木马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添了许多瑰丽的色彩，数据们都吓了一跳，但它们很快就新奇地打量了起来。

    “喜欢吗？我们去坐那辆马车怎么样？”无定在靠近设施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所有的控制台都是电子的，只要是有芯片的物体她都能cao控。

    “好啊好啊！然后还要骑大马！”数据们在无定坐上缓缓驶来的南瓜马车上惊叫着欢呼起来，它们头一回四散到各处去看不同角度的风景，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数据都很开心。

    “好啊，要骑白马还是小花马？”无定乐呵呵地看着它们，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些数据就从初获自我意识到有了情绪。

    “都要都要！无定一起来！”数据们从四散的状态突然凝成了一个小孩的形状，朝着无定跑来，它们摇晃着无定的腿，虽然没有五官，无定仍旧能感受到它们在冲自己眨巴着眼睛，像是可怜巴巴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小心愿在祈求父母一样。

    无定心中微动，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后眼中露出了难得的温柔耐心，她伸手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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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行云刚到家就觉着不对劲，她都已经摸到了ERROR所在的地方，就算对方是个中继的信号收发机器人，就凭现在的远程通信技术，那机器人动起来那么流畅，说话也没有延迟……

    “不行！我得折回去！”龙行云一拍大腿，那不就说明控制机器人的ERROR本尊就在附近吗？

    说干就干，龙行云急匆匆地冲出了家门，怎么都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正巧和结束了加班回家的mama撞了个满怀。

    “你又干嘛去？”龙mama吃痛地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肩膀，拽住了风风火火的龙行云。

    “哎呀，我有事没做完呢。”龙行云说着就又要往外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了往家里拽。

    “丫头，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能做成什么啊？今天难得有假，你歇歇怎么了？顺带把你这乱得跟浆糊一样的脑子收拾清楚了。”龙mama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她一把拉回了龙行云，关上了门，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女儿仍旧不退缩。

    “妈，我真的有重要的线索要去追。”龙行云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离ERROR的真身这么近，她得抓住机会才行。

    “我听你们领导说了啊，你碰到个了不得的黑客是不是？”龙mama不慌不忙，她拉着不耐烦的女儿往餐桌前坐。

    “啊？主任都讲了？”龙行云啧了一声，这种事怎么能不保密呢？

    “还不是因为你做事太莽撞，人家担心你才跟老龙说了，我看你就是被那个黑客耍了，人家真那么厉害还能叫你抓到？”龙mama绕到龙行云背后双手摁住了她不安分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在椅子上。

    “还有啊，你赶紧去开机接你领导的电话，别整什么无间道了，把正经事都耽误了。”

    龙mama摇了摇头看向书房的方向。

    龙行云立刻瞪大了眼睛，飞也似地跑进了书房，只听劈里啪啦的声音她打开了抽屉，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她一开机就看到有几通未接来电，是主任打来的，还有一条未知人的短信。

    龙行云一边给主任回拨电话，一边打开了短信，就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瞳孔放大，大叫了一声：“ERROR！！！！！”

    书房外的龙mama听到这动静皱起了眉头：“这小丫头又敲错什么代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