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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笼络他身边的人。 “立储”二字简直成了季昊铭的禁忌词,他宁可死后颁布传位诏书也不肯公开立储。在他内心深处,立储就意味着有继任者成日巴望他早死或退位,皇帝与储君决不可同时存在。 就如当年的晏宗季潇纶和他一样。 季潇纶当时已让出皇位,季昊铭却不甘心侄儿舒舒服服地偏安江州依然做着民心所向的旧时帝王。他借旻金人的手杀了季潇纶,其妃嫔、儿女、宫人侍卫等等,一个也不肯放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将旻金军队引入宫城的,正是季昊铭的手下...... 季元湛转过身,离开了这间死气弥漫的停灵室。 季昊铭最初的死相很难看。牙关大张,双目圆睁,充满了惊怒、不信与不甘。 得知亲手把处心积虑抢来的江山物归原主,他当然不甘心了。 就是要他知道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刻,筹备许久,专门为他! 临死之前,季昊铭回光返照,睁开了眼睛。他还是不能说话,努力挣扎,只在喉间发出一点声音。 “皇上。”季元湛出现在他的眼前,淡淡地笑着,将小香炉从他的鼻子下方收回去。 季昊铭浑浊的眼球转动着。看到季元湛他很意外,但第一反应是寻找自己的贴身太监攀公公。 “攀公公体力不支,孙儿令他下去休息了。”季元湛慢悠悠地吹着香炉冒出的的青烟,“各位姑姑和娘娘也早就回宫了,由孙儿服侍您。” 季昊铭咕噜了一声,面部扭曲,两片青白色的嘴唇费力地抖动,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季元湛抽出一方雪白的丝巾,替他擦去嘴角流出的涎水。 安佑帝在看到贤王某处私宅里搜出来的各式龙袍、数量惊人的兵器和写有贤王批示笔迹的宫变计划,便口吐鲜血晕厥过去,醒来就这样了。防贼似地提防着所有儿子,却被最疼的儿子气到中风。 “让孙儿来服侍您。”季元湛重复着,“因为孙儿……不,是侄孙,有话要对您说。” 季昊铭一愣,眼中猛然迸发出犀利的光,褐斑遍布的老脸浮起一丝阴狠。 原来你不是…… “对,我可不是什么庆怡王世子。” 季元湛轻易解读了他的目光,“低沉而清晰地说,“而是你做梦都害怕有朝一日来找你复仇的,你的侄儿季潇纶的儿子,你称作前朝余孽的人。很意外吧。” 安佑帝的身躯在被中剧烈颤抖,眼珠凸出,面部更加扭曲,更多的涎水从口角流出。他的喉咙发出咯咯声,脸涨得通红,宛若陷阱里垂死挣扎的毒蜥。 季元湛冷冷地看着他,明亮而带着笑意的目光锁住了那对浑浊眼球,像两道雪亮的利刃一般,直直刺入安佑帝阴冷幽深的内心。 安佑帝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喉咙深处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他的瞳孔收缩,眼球不住转动,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那是季元湛让他看的东西,二十二年前的江州。 …… 这里是东魏的皇宫,已被野蛮的旻金鞑子占领。他们像嗜血野兽一般挥舞着尖刀,在华美宫殿里肆意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尽是惨叫声。 在皇宫相对偏僻的某个角落,楚振已脱去了侍卫服,换上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 这是一座阴森森的土坡,不时响起嘶哑可怖的鸦鸣,野草疯长高过人头,旻金士兵罪恶的屠戮声被阻挡在外,却越传越近。 地上躺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孩儿,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楚振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装束的女孩,满脸泪痕。 “秋馨,”楚振背起地上的女孩,对身侧的人急促地道,“不要等了,他们马上就会赶到这里,我们快走。” 秋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含泪无声地点头。她跟在楚振身后,在高高的草丛间快步走着。转过一株粗壮槐树,三人都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旻金士兵在野草坡也放起了火,隐在其中的鸟雀虫蛇都被惊得四处逃散…… 楚振带着两个女孩顺利逃脱。这是一条废弃了的密道,他为了救她们,已事先打通被封锁的另一端,出口是江州郊野的一个山谷。 他背的女孩名叫君薏,正是季元湛的生母。 君薏和秋馨都是某位宠妃的宫女。这位宠妃怀孕了,本就恃宠而骄的她,唯恐被别的妃嫔趁虚而入,便使出各种手段引晏宗过来,千方百计地留他过夜。 某日她趁着晏宗半醉半醒,把下了药的君薏推到了晏宗床上…… 宠妃的做法适得其反。晏宗事后明白过来,大为光火,口谕升君薏为才人,就再也不曾光顾这座宫殿。 宠妃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君薏头上。位分依然高高在上的她,借口君薏偷窃她的首饰,命人将君薏毒打一顿。那些行刑的太监看君薏快死了,就把她扔到了那处丢弃这种濒死宫人的野草坡。 君薏是不幸的,然而还有几分幸运。她有秋馨。 秋馨和君薏是好姐妹,君薏升为才人后,她被分去服侍。 秋馨很偶然地认识了侍卫楚振,两人渐渐互生情愫。 宠妃残酷暴戾,楚振早就打算采用诈死的法子帮秋馨逃离,废弃密道的入口就在那片野草坡深处。 现在,秋馨惦记着惨遭毒打奄奄一息的君薏,就偷偷让相熟的小太监送信给楚振,托他想办法,也将君薏一起救走。 恰在这时旻金军队闯入皇宫。楚振没有惊慌,他设法与秋馨会合,带着君薏一起有惊无险地逃了出去。 安佑帝当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季元湛给他看见的,只是旻金铁蹄残忍地践踏美丽的东魏宫殿,以及楚振三人逃走的一幕。 再往后他看到,被楚振安置好的君薏,发现有了身孕。楚振辗转救出为数不多的几名衷心侍卫,他们悲痛地谈论晏宗和皇子公主们如何惨死。 在得知君薏有孕,大家激动地落泪…… …… “看见了吧,堂祖父。”季元湛轻声道,“那就是我。这么多年了,你心怀鬼胎,为了消灭那场浩劫中侥幸逃生的人,始终不曾停止各种清剿。你可知道,你手下那帮只会奉迎溜须的官员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四处抓捕无辜百姓充数。” 一次又一次的所谓剿匪不断消耗着国库存银。官员腐朽无能,只知搜刮百姓,大片良田荒芜,各地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流寇四起。 而安佑帝还在死死地捂住手中权力。科举制度形同虚设,卖官鬻爵者比比皆是,国力江河日下。 “父亲将皇位让给你,你就是这么治理天下的?”季元湛字字如刀。 安佑帝狠狠地瞪着季元湛。时间怎么这样慢,攀公公到底何时回来?他的专属禁卫呢? “他们都不再属于你。”季元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