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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轻地拽了下沈晚冬袖子,小声道:“那些人是不是侯爷带来的呀。” 沈晚冬微眯住朝前看,一箭之地外有个小亭子,外头的树上栓了十来匹高头大马,亭里亭外站了好些穿了武夫劲装的男人,他们全都拿着刀剑,十分警惕地四下巡视,好似在守卫着什么人。 当瞧见来了她后,一个矮胖的男人赶忙奔回亭子,没一会儿,亭子里走出个穿了身量极高的男人,样貌堂堂,不苟言笑,正是荣明海。 荣明海瞧着极开心,回头小声吩咐了兄弟们几句,随后一个人疾步走来,可就在此时,凉亭内外的那些男人忽然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人还吹着口哨,喊叫了声:小嫂子。 小嫂子? 沈晚冬脸有些发烫,小声啐了口,赶忙躲在车后,她从玉梁手中拿过食盒,静静地等着荣明海,也是怪了,每回见到这男人,莫名地开心,好似能把在唐府里的拘束全都放开似得。 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很稳,也很让人有安全感。 “你还会害臊呀。” 荣明海走过来,半倚在车上,歪着头,笑看着沈晚冬,忽而又皱眉,大步走过去,手按住女人的肩头,轻叹了口气:“怎么又清减了?是不是为了给你叔叔准备生辰贺礼,都顾不上吃饭?” 沈晚冬低头,鼻子发酸,有些委屈道:“那个舞不好跳,这两天才练出点模样。” “傻子。” 荣明海轻叹了口气,抚着女人发髻上的珠钗,大拇指划过她鼻梁,柔声道:“何苦为了讨好那么个铁石心肠的人,委屈自己呢?” “也不是讨好他,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沈晚冬并没有多说,她轻笑了声,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打开,给面前的男人看,笑道:“这些日子槐花开了,以前在家里时,我娘总会摘一簸箕,仔细拣些没虫的,也不用洗,就拿面和水拌起来,放在锅里蒸,再用蒜末和醋调些汁子,蘸着吃,可好吃了。” 说罢这话,沈晚冬低头莞尔一笑,道:“那天晚上你帮我那么大的一个忙,我一直找不着机会谢你,想来金银首饰你也不缺,就蒸了这个饭,带给你。” “如果你真要谢,那就以身相许吧。” 荣明海调笑了几句,盘腿坐在地上,接过沈晚冬递过来的碗筷和饭食,闷着头大口吃,他也没多说手艺的如何,她做了多少饭,他就能吃多少,连汁子都喝得一滴不剩。 待吃罢饭后,荣明海用手抹了把嘴,笑看着沈晚冬,道:“你知道今儿来这儿做什么不?” “来接麒麟。”沈晚冬把自己的帕子递给男人,轻笑道:“你先前可是说过,要把儿子还给我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肯定不会骗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沈晚冬故意掩唇轻笑,佯装四下去看,半真半假地笑骂:“呦,你带了这么多人,我可就一个马夫一个玉梁,万一你骗了我,那我今儿可算吃大亏了。” “吃亏?” 荣明海意味深长一笑,扭头看向样貌平常的曹马夫,他轻抚着自己的长刀,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马夫是何许人物吧。五年前江左出现个江洋大盗,此人手段毒辣,武艺超群,杀人越货及jian.yin掳掠,那是无恶不作,曾在一夜间灭口范阳乡绅江氏五十六口,鸡犬不留,后被官府缉拿,判了斩首示众,可就在行刑的前一天,此贼竟从大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音信全无。再到后来,唐府出现个姓曹的马夫,话不多,专门给唐督主赶车,五年来忠心耿耿,不曾让督主受到一次暗杀。” “他?” 沈晚冬不仅咋舌,下意识靠近荣明海,她扭头看向有些木讷的曹马夫,当日去侯府时,她被府上的恶奴刁难,当时这曹马夫就小露了一手,谁曾想他竟是这般厉害的高手。 小叔对她……真是上心了。 “嘿嘿。” 曹马夫嘿然一笑,抱拳给荣明海行了一礼,恭敬道:“往事不可忆,小人而今只是给小姐赶车的马夫而已。” 荣明海白了眼曹马夫,不再深究此人的底细,他垂眸看向沈晚冬,笑道:“今儿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沈晚冬皱眉。 “哎!”谁知荣明海竟叹了口气,仰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顶,眼中尽是无奈,半响,才用哀求的语气对沈晚冬道:“请你帮帮我的夫人,文珊。” 第61章 长春子 帮戚文珊?他在开什么玩笑。 心里虽无比厌恶, 但沈晚冬并未表现在面上,她让玉梁将食盒和碗筷等物收起,微笑着从荣明海手中把自己的帕子抽走, 随后转身走向静静奔淌的小河。 山风吹来, 撩动青丝和薄衫,倒是别有一番动人风景。 沈晚冬蹲在河边, 仔细搓洗帕子,水凉飕飕的, 能让人保持片刻清醒。略微扭头, 发现荣明海跟了过来, 这男人亦蹲在河边,手掬起捧凉水,漱口洗脸。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并排蹲着, 谁都没说话。 半响,沈晚冬盯着自己倒映在河里的影子,问道:“她怎么了?” “咳咳。” 荣明海轻咳了两声,从松软的湿泥里抠出块顽石, 拿指头弹远,他瞧着溅出的水花波纹发愣,似有难言之隐, 终究轻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知道的,这些年文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说句难听的, 她有些故意轻贱自己。可自从有了麒麟后,她开始爱惜自己个儿了,还让我帮她找名医圣手。大夫说了,文珊的身子亏虚得厉害,得药补和食补一块调养。可文珊心里着急,撂不下麒麟,怕自己忽然死了,麒麟也会被人害死。她瞧着吃了这许久的药还是不见好,还平白熏着孩子,索性停了。前不久她听说白云观有位道长叫长春子,快要修炼成仙了,一身的本事,有起死回生之术。她特意来观里拜见了长春子,听了这妖道的一派胡言,当即拜师,学习那辟谷养生之术,好些日子不进饭食,只是喝山泉水,吃松叶,早晚打坐吸天地日月精华,驱除体内污秽邪祟。这倒罢了,辟谷之术自古有之,不能说毫无道理。可近几日,她竟糊涂到吃那妖道配的丸药,你知道么,那药是拿麒麟童子尿当药引练成的,你说她,她,” 说到这儿,荣明海气得拿指头在空里乱点,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哼。” 沈晚冬冷笑了声,拿着湿帕子轻擦自己的脖子,不屑道:“她是你夫人,闹出这些不着四六的笑话,你不去管,反倒找我来了,你就不怕我这回再割她的rou,放她的血?” “不是没管。” 荣明海用食指揉着发疼的太阳xue,气道:“前不久,我暗中派人将那妖道长春子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