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谢容楚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一起跟来。 这个女人说:“既然这么巧那本宫也一起跟着去吧。”于是便挤上了小小的马车。 庙会在城隍庙附近,不少商船在附近的港口停泊,运来了许多稀罕的西洋玩意儿。 夜幕沉沉,暖黄色的灯笼将夜市照得亮如白昼,车轮声、吆喝声、男女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灵越向来喜欢凑热闹,到了地方便像小孩子一样到处都要看看。季汐刚下马车便觉得眼花缭乱,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容楚身后,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现代也算得上十分热闹。 她不禁有点流连忘返。 “公子,给您的小娘子来支簪花吧!” 路边伸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扯住了谢容楚的衣角。那是个五六岁的女童,手里挎着个比她还大的竹篮子,里面都是刚摘下来的大朵的山茶花。 她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新鲜的露珠。 谢容楚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想撇清二人关系,谁料灵越也恰好赶了过来,惊喜道:“咦?好漂亮的山茶花!” 小女童看了眼季汐,又看了眼灵越,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这这这……到底哪位才是他的小娘子? 一时间竟不知该将手中的花递给谁。 “真是巧,我今日出来的匆忙,戴朵簪花正好,”季汐转头看向谢容楚,表情十分坦然:“阿兄,今天便买两朵,我和小妹各一支如何?” 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便宜meimei,谢容楚还没反应过来,灵越却“扑哧”笑出声。 她也趁乱喊了声“阿兄”,喊完又害羞地垂下脸。 最终还是买下了两朵。白色的给了灵越,红色的给了季汐。 季汐小心翼翼地把花塞进浓密的乌发里,满意地扶了扶发髻,扭头对他道:“好看么?” 谢容楚一愣,不知为何别过头去,眼睛看向一旁的馄饨摊儿。 摊子上的烛火倒映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闪烁不语。 “无趣。” …… 一路逛下来,灵越倒是没有买什么小玩意儿。她并非是受宠的公主,月例并不多,平日里也装扮朴素。谢容楚只是为她买了一朵花,就高兴得像小鸟一样。 季汐也是走马观花地逛一逛,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她擅长忍耐。 喜欢的人也好,东西也好,就算得不到,忍一忍总会过去。 现世她过得太苦,一天连轴转地打工,几乎没有任何物欲。那时候,生活里唯一的期待就是将攒下来的钱存到银行卡里,看着余额一点点上涨的那一刻,心底的恐惧感和孤独似乎也被一点点填满。 所以这些漂亮的发簪也好、身上的丝绸和公主府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好,都离她太遥远。 即使在剧本里她是富贵滔天的长公主,现实里的她只是个忙碌在货架中的工蜂,像一滴水一样轻而易举地淹没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 这才是真实的、作为普通人的季汐。 走着走着,前面的两个人突然没了身影。季汐左右张望,举目望去都是茫茫人海,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定是她方才走神,把两个人跟丢了。 丫鬟和侍从都留在了马车那边没有跟来,一时间她有些迷茫,站在人群中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索性便不再走远,寻了个附近的花灯摊看灯笼。 谢容楚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举着一只小兔灯,好奇地瞧着。 暖黄色的光晕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让那张明艳的面容也多了几丝天真柔和。她似乎在讲价,一个只要五文钱的小兔灯,硬生生被她压到三文钱,成交的时候还笑弯了眼睛,一副得意的模样。 谢容楚的身子晃了晃,定定地站在不远处,耳畔边蓦地响起那句故意捏着嗓子喊的“阿兄”。 一瞬间便如幽灵般萦绕不散。 让人想要捂住胸口,把那股莫名的膨胀的感觉从心头挥出去。 “谢容楚?” 提着小兔灯的女人突然凑到面前,那双桃花眼离他极近,带着几丝怒气。 “你们跑哪儿去了,刚才可让我好找。”季汐注意到他在走神,嗔怨道:“本宫万一走丢了,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谢容楚沉默不语,只是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如鸦羽,烛光下漂亮得让人胆战心惊。 视线掠过她的面容,最终停留在嫣红饱满的樱唇上。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guntang的,几乎要燃烧的欲望,如同燎原的野火,将他浑身的理智几乎燃烧殆尽。 合欢散开始发力了。 方才他们为他准备了那么多柔若无骨的美人,妩媚的、雪白的胴体散发着迷人香气,他拔出佩剑一一斩杀,滴血不沾身。 可为何看到她的瞬间,这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似乎察觉到少年的反常,季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诡异的热度惹来一声惊呼:“好烫!” “别碰我……” 谢容楚想把她用力推开,谁知在碰到女人的身子的刹那,一股战栗便从指尖蔓延到心头。 “帮我找一处冷泉……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