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暴风雪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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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多曾经给芭芭拉画过一幅速写,尽管艾伯特多番恳求甚至开了高价,最终出于维持基本良好的人际关系考虑,这幅画被送给了琴团长。也算是潜移默化地帮助她们增进姐妹间的感情吧。 人与人之间偶尔还是得讲感情。 如果要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维系感情上,这些感情未免也太消耗精力了。每天的精力有限,阿贝多也不想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呼——” 靠近暖乎乎的火源,盖上厚厚的羊毛毯子,搓搓掌心搓搓手背,冻得发紫的四肢恢复些许柔和的血色,牧师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短叹。 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再火辣的辣味小鱼干也没办法让身体暖和起来——但是篝火可以! 还有阿贝多做的热汤。 只要喝上一口,身体就会像有一股暖流汇过一样,所有寒冷都会被一扫而空。 阿贝多还是平时的平淡表情,站在窗边,望着工坊外的雪景:“这场暴风雪可能要下很久,你今晚在这里过夜比较安全。” 芭芭拉单纯的表情里闪过一丝犹豫:“可是这样…嗯…你方便吗?” 她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自己的裙摆。 “没关系,我可以睡沙发。” 阿贝多提出了让步的方案。 芭芭拉不安地眨眨眼睛。 “我在这里会影响你做实验吗?” 芭芭拉很在意自己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小心翼翼的牧师少女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紧张得蜷缩在沙发上的一角。作为在这密林里时常游荡的猎户,阿贝多对暴风雪这样的突发气象事件已经见怪不怪,默默为她收拾床铺,给忐忑不安的小鹿提供一张温暖的小床。 阿贝多摇摇头。 “这个影响不大。近期的实验都完成了,我回来只是拿点东西。碰巧在半山腰上遇到你,它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停,所以先来实验工坊歇歇脚。”人际关系维护需要一些基本的解释。 芭芭拉不安地怀抱着手里的碗,内心忐忑又纠结,全然不记得自己还背着一个装着教会文件的挎包。这次她来雪山并非休假游玩,而是带着教会任务来的。 “对了,”他主动提出话题,“你来雪山是有什么事吗?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啊啊,是的!” 芭芭拉恍然大悟,糟糕,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慌忙从挎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她双手递给阿贝多,一边望着他拆开一边介绍:“这是教会的委托书,想让调查小队帮忙调查一些事情。” 关于野外魔物的调查委托。 这一般是罗莎莉亚的活吧?或者找冒险家协会?阿贝多疑惑,望向她想要确认,可她那单纯认真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弄错了。 “我收到了。” 阿贝多将它放入一旁的文件堆中,在大量的实验记录里那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近乎隐形,“下次可以让砂糖拿过来,不用专门跑一趟雪山,这里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危险。” “嗯…其实……” 湖青色的眼睛望着她,她更焦虑了。 她非常紧张,说不出话,低头抱着碗,紧张得不断地摩挲碗壁。 “其实是我跟教会说要来的,我想见你。” 芭芭拉紧张得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脸涨得发红,内心想要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的焦急又让她坐立不安,可她不敢说,她害怕被拒绝。她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上,抿紧双唇起身,同时无意识地攒紧了制服的裙摆。 保留一定的距离,阿贝多放轻语气,轻声引导:“听起来,你有话想跟我说?”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芭芭拉非常害怕他会拒绝自己的请求,脸颊泛红,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调查小队会专门派人外出调查,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阿贝多把手按在牛皮纸袋上,似乎是在感受这个调查委托的份量。 野外的魔物—— 没有选择向琴团长求助而是找到了他。 你的意图是什么? 他选择卖对方一个人情,此刻或许带有感情的回复会比生硬死板的回绝更加适合,思索片刻后回答:“你应该可以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你确定吗?” 芭芭拉紧张地攒紧裙角,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琴团长大概不会同意。” 可能你会生气,但阿贝多只是在冷静地阐述自己的判断。望着他那双清澈冷静的眼睛,芭芭拉也明白他不是在故意说反话逗她,这是他作为骑士团调查队长能够得出来的判断。 “琴…琴团长那边我会想办法劝她!我真的很想帮助大家!” 面对少女的诚恳,阿贝多委婉接过话题:“我没有办法立刻答应你,但我会考虑。” 他的“会考虑”听起来和“好”一样。 等会儿他再看看情况怎么样,现在他不能作出准确的答复。 “今晚你现在这里休息吧,我——”阿贝多扫了周围一圈,“我睡沙发。你睡床吧。” “好!谢谢你——!” 安顿好蒙德城的客人,阿贝多终于有休息时间了,他拿小刀拆开那个牛皮袋,里面是几张信纸和照片。照片记录了被大型生物袭击后留下的伤口模样,他草草扫了一眼委托书,果然和猜测的一样,是一种一般人类无法以自身能力除掉的大型魔物。 但为什么不找冒险家协会? 为什么要找他? 噢。 这个问题在委托书的第二页得到解答。 因为有“深渊的力量”、“深渊的气息”。这是一只带有浓郁的“深渊的感觉”的魔物,而且“像是曾经被驯服过”,是一只“长相怪异的大狗”,它留下的伤疤难以愈合,会在一定时间内流血不止……这些伤者们对它的描述显然不太正常。 阿贝多拿着委托书无意识地反复在室内走动,床上的芭芭拉早已睡熟,却被他来回踱步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一眼。 昏暗烛灯下的炼金术士正在低头书写,教会的牛皮纸被压在左手底下。暴风雪被拦在窗外,但风仍然呼呼地吹着,听起来好吓人,令人毛骨悚然。可桌前的少年完全不害怕,他低着头奋笔疾书,偶尔也会停下沉思,悬空手腕,捏着蘸水笔回顾刚才写的内容。 他很感兴趣,芭芭拉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她想她的判断没错,能够凭空造出花朵的炼金术士,一定会对凭空出现的陌生魔物感兴趣。更何况,那还可能是可以驯服的对象。 他们说那是一只可怕的大狗,是狗狗的话,应该很好解决吧。 芭芭拉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她闭上眼睛,她能听到风雪的声音呼啸,也能听到木柴燃烧噼啪作响。在这之间,还有很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像夏天的风吹过风铃一样,轻快明亮,不会让人感到烦躁,反而会觉得心神宁静。 那声音来自阿贝多制服外套上装饰的链子,那是他身上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