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次被扇
第6次被扇
4 “zigong内翻!” 宋年告诉她的时候正在火急火燎地申请血,“产妇已经在去手术室的路上了。” 陆明池明白这个疾病的死亡率之高,以至于当她看到产妇姓名栏里写着:“季晓默”三个字的时候瞬间紧张地手心出汗。 “产妇很年轻,副主任要上台了,你是一助,赶紧准备准备。”宋年早些年没少当她和季晓默的电灯泡,方才看见季晓默的脸部和嘴唇因为失血已经煞白,心里大感不妙。眼看着陆明池紧张出神的样子,拍了拍她就先进去。 进入手术室之后就是一个人的路了。 季晓默躺在窄窄的手术床上,疼的直冒冷汗。护士和麻醉医生帮她脱光衣服,她还不太习惯在这种注视下裸着,下意识用手捂了捂。 “不用害羞,大家都见多了。”宋年在口罩后老练地说,以为自己在安慰她。 她心细,瞥见麻醉医生眼角偏下方的那颗痣,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努力笑了笑,同老熟人打招呼:“是不是我在宋医生眼里就是一堆rou啊..”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呢,难怪陆明池爱她。宋年顿了两秒,纠正她:“准确的说是一坨堆积的蛋白质。” “啊,那我真是上了贼床了..呵呵”季晓默脱力地笑了几声。 宋年看了看情况,决定还是给她用全麻:“给你打个小针。” “啊..医生可不可以放我下去..我还..挺害怕的..”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脆弱,回过头来看此前人生种种选择,对的错的,不知道那个人见她现在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静脉通路建立好了,推入静脉麻醉药,下面是输液。宋年取过氧气罩,盖到她口鼻部位,“数十下。” 季晓默觉得眼皮在和重量对抗,不知怎么的不甘心这样睡过去。 “十..” 手忽然被触碰。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攥在手心。 “九..” 宋年身后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别怕。” “八...” “我在呢。” “七..”她心里讶异,忽然又涌出暖流来。 那双熟悉地眼出现在她身边,口罩后的人像是再温柔地笑。宋年提醒她,“接着数哦。” “...六..” 她也笑了,用手指抠了抠那手心。心里那股暖流涌到眼边,朦朦胧胧望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 “五...” “嗯,失去知觉了。”宋年确认完毕。开始准备气管插管。 陆明池看着护士给床上睡着的人插尿管,转头用手擦了擦眼角。沉默地完成术前准备工作,开始手术。 手术并不顺利,副主任想要手法复位没成功。营养液一滴一滴注入季晓默身体里,但她的脸色并没有随之红润。陆明池和副主任讨论了一会儿,副主任思索,“去把主任叫来看看吧。” “主任..正在隔壁做剖宫产。” “那也得去叫。快。” 护士应声出去了,主任很快来到手术室,但手法复位依然失败。 主任低声说:“叫一下胡副院长。”又停顿了一下:“实在不行也只能开腹了。” 陆明池深呼吸吞咽了一口,和二助上前一丝不苟地完成开皮,开腹,游离等准备工作,配合主刀的副院长。只有她知道自己手术服内已经沁出冷汗。可手,手,一定得稳。只是一台和平常差不多的手术而已,她可以的。 开腹后的止血还可以,休克状态的产妇情况好转了一点。 所有人员盯着监护,滴,滴,滴,滴,声音还挺好听的。陆明池微微松了口气,眼眶不觉有点湿润。 副院长再进行下去,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关腹缝皮了.. “滴-滴-滴-滴-滴...”此时监护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大量鲜血涌出来,一时间堵不太住。陆明池满手是血,手竟抖起来,不像话。副院长提醒她,“小陆,冷静。” 她目光无主地抬头:“啊..院长我...”我不能想象她出事。 副院长叹了口气,“你先到一旁休息一下,换小刘上来顶一会儿。”同时也让住院医生小朋友去和产妇家属交代情况。 “陆医生,没事吧?”巡回护士帮她擦了擦额前的汗。 她勉强喘过气来。 住院医生小朋友回来了,“已经告知家属了..只是那个产妇婆婆态度不好,说不就生了个女儿,怎么事情这么多?” “滴-滴-滴-滴-滴-滴-滴...” 监护器还在响,手术室里死一般沉默。 都是女性。器械护士正准备上台,巡回护士放下棉球。那么多个妇产科医生,还有一个孑然一身救不了爱人的陆明池。心情入赘冰窟。 “事情怎么这么多...”想象着季晓默婆婆说出这句话的模样,陆明池咬紧牙。站起身来,继续冷静手术。 浑身是汗。 血怎么样都止不住。 血红蛋白疯狂掉。 产妇垂死。 陆明池一边无意识地流着眼泪一边坚持手上的cao作,口罩底下湿了一片。她手术成功率向来很高,副院长也在这里把关,没有问题的。 不会有问题的。 不能有问题。 季晓默的手忽然动作了一下。 宋年麻醉怎么打的,病人为什么会醒过来!她刚这么在心里骂着,又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回光返照了,泪又滚出来。 季晓默带着血的手举起来,摸到她的口罩,摸了摸她的脸颊,沾得耳畔也是血。 被她抚摸着的陆明池低头痛哭。 季晓默在氧气罩下努力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 对不起.. 手垂落。 “都这么久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现在小姑娘真是..”季晓默婆婆坐在外面和她亲戚儿子抱怨。 手术室红灯灭了。她抬起头来,看见门里的人走出来。是医生却像地狱尸堆里爬出来得孤魂野鬼,蓝色口罩和绿色的手术服上溅了不少棕黑色的血迹。 她话还没说完:“出了点血而已。”而已两字加重语气。 “幸好小孩子 健康的。” 经历了四个小时手术的陆医生身形俱碎。 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她的婆婆还在和男人抱怨。陆明池失去理智,一言不发径直扑上去殴打老人。婆婆被打翻在地,男人怒吼,眼见着就要还手打她,其他医生护士围上来拦住男人,拉开她。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他妈还是人吗!你也是女人!你怎么不去替她死!” 男人愣在原地。 “你去死啊!”她哭出声来。 “把她还给我!” 拉扯中她倒在地上,面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台手术,无理取闹地像个失去糖果地幼儿。 “还给我...” “你真的没事吗?” “一脸忧伤。”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问她。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应付,“能关了音乐吗?” “不爱听?这歌挺火的。”司机看了看后视镜,按了暂停键。 “唱首歌给我听吧,明池..”季晓默醉醺醺地捧着她的脸。 “我不会唱歌啦!”陆明池在她手里感觉像是被全世界宠爱着。 “那我给你唱一个!”季晓默突然眼神变得深情又忧伤,每根睫毛都是戏,“...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咦,干嘛突然这么rou麻唱这种伤春悲秋地歌啦!”陆明池吐槽。 可她还继续唱,“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看她专注的样子,她闭上眼睛笑了,一起和声:“...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歌声落下,她闭着眼感到季晓默吻在额头上,呼吸在皮肤上,说:“你是我的秘密。我也是你的秘密。答应我要守住,好不好?” 她笑得很甜,仍闭着眼,说:“好。” 睁眼,陆明池望着车窗外对面车道的开了远光灯的那些傻逼,心里想给他们千刀万剐。 去死吧。 车还在路上,她拿出刚偷出来的那把的手术刀,刀上还沾着亡人的血,沿着血管地方向竖着划开自己的颈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