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等待
今天的乌坦城注定要发生大事，近百名佩戴着萧家家徽的侍卫踏进了加列家族的坊市，这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 坊市茶馆本就是嘴碎的闲人最喜的地方，他们看着大家族的动静也就理所应当地唠了起来。 “这是萧家的侍卫，终于要对加列家下手了吗？” “肯定是啊，这么几天了才出动，真是沉得住气。” “黑白二老坐镇呢，自然要多给些喘息的时间，不过强者的宽容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虽然有人议论但没人惊讶，萧家最近发生了什么早已经衍生出了数个版本，多离奇的都有。 那些个原本在萧家坊市讨生活的金手指在“本职业务”上安分了不少，近来却是不知道仗着什么势，气焰嚣张了些，按着其他地方小偷小摸家伙的头讨要保护费。 商户们也觉得面上有光，托那不知名斗宗的福，买进卖出都方便了不少。 不知名斗宗？ 说来也稀奇，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两位叫什么，一直是“那两位”、“那两位”的喊。后来有个说书先生一拍脑袋，左右是姓萧，不如就说“萧家的黑白二老”。 作为事件主角的萧家自然没有浪费机会的理由。 原本互相制衡的三个家族的表面平静被彻底打破，本互相看不对眼的势力放下剑拔弩张的架势，换上一副谄媚的姿态，这几日都上赶着讨好萧家。 今日便是来收买下的地契。 收购的价自然比不得原本市值，但也算不上低价，想必在其他方面也废了心思交了不少好处。 乘着“黑白二老”的东风，家族的各项利润都在上升，这价格买下来倒也不算亏。已经有不少炼药师表示愿意与萧家合作或直接做客卿了，其中甚至有四品炼药师！ 要知道炼药师协会的会长也不过五品，这代表萧家有机会跻身加玛帝国一线势力！ 不过这也象征着必须要斗宗强者亲自出面，作为家主的萧战并没有立刻将那些炼药师应下来，此时正准备亲自与两人商议。 萧战朝着这边走过来，作为目标的净莲妖火自然也察觉到了，当即“切”了一声，划开空间伸了只手过去戳萧炎的后颈。 “干嘛。” 萧炎也不回头看，随口问了声有什么事。但这火就是不回话，继续戳他的后背，便只能扭过头去看他有什么又想演哪出戏。 “我不想和人类说话。”见他把头转过来，净莲妖火这才抱着膀子，嫌弃的意思溢于言表，一脸的不耐烦。 “只有你两不是人类。” 萧炎又转过头去，从纳戒里取出些种子。绚烂的帝炎压低了温度，化为一抹碧绿，温柔的拂过它们，这些种子便被唤醒，自新生到成熟不过一瞬之间。 而后留下新的种子，便投身于那片绚烂里。 “能一样吗？生灵之焱自己怕是都做不到这程度，你还说你是人类。” 净莲妖火一把拉住萧炎扎在脑后的辫子，向自己面前拉。萧炎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依着他往后挪了挪，把耳朵放在这位爷旁边，准备听听净莲大师还有啥高论。 “我不管，你不认我也要和你说话。” 瞄了一眼对面房间里被磅礴灵魂能力控制着的火焰，其中包裹着他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天材地宝，净莲妖火抓了一丝帝炎，放在面前抽了抽鼻子。 “你还会炼药？” “别摸啊你……略知一二吧。” “那我给你护法，你让那家伙跟他们聊。” 那家伙自然是指的虚无吞炎。 几日前净莲妖火刚被位面之灵拽出妖火空间就被灌输了一脑子“帝炎现世”的消息，随即看到了本人，整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帝炎这东西他自然是知道的，乃天地间第一异火，它的诞生往往是源自只属于火焰间的厮杀，谁吞噬的异火越多谁就越接近帝炎。 本来想着看看这所谓的帝炎吞了多少异火，就敢号称天下第一，结果发现对方居然身上有净莲妖火的气息。 天底下净莲妖火就他这一朵，当初陀舍古帝收服的也是他，可这人他很肯定没有见过。 没得说，除了他之外的净莲妖火气息只能是净莲妖圣，和那个王八蛋有关的人还能干什么，打呗！ 只不过这帝炎居然瞬间将自己制服了，强横的灵魂力丝毫不为火焰所撼动。这种完全无法与之对抗的挫败感也证明了一件事，此人乃货真价实的帝境灵魂。 异火不比人类，灵魂力的修炼要难上百倍，就算是他满打满算也不过天境，连大圆满都没挨着边。 这帝炎不会是斗帝吧？ 好在帝炎还算厚道，见他没有抵抗就把束缚撤了，净莲妖火本应该很生气，但是却发现自己也没有感到那么恼火，便静静候在旁边看他摆弄那些傀儡。 之后虚无吞炎也来了。 他还准备看后一步来的虚无吞炎的笑话，这家伙却没有展示任何攻击性，和帝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转头就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要不是帝炎拦着，这异火榜的顺序他净莲妖火定要换上一换！ 既然在那里表忠心这么快，这种琐事也去做啊。 净莲妖火这么想着，没等萧炎同意便直接钻到这边房里，这时才注意到早已坐在一边的虚无吞炎。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火奴全部被抢走一样难看。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本座在此护法，你滚回去就行。”虚无吞炎冷笑一声，并不掩饰对他的蔑视与敌意，“区区五星斗圣，不配。” “你又算什么东西？” 净莲妖火的眼睛微眯，他和虚无吞炎本来就不对付，仅仅口舌之利也听不得。其身上顿时燃起粉色的火焰，这是斗气催发到极致才拥有的颜色，妖冶却升腾着毁灭的力量。 虚无吞炎也不会因此服软，黑色的火焰将双手笼罩，代表着吞噬的炽热开始撕扯天地元力。 正如他所说，净莲妖火本身为五星斗圣，哪怕加上那些傀儡能在与六星斗圣的战斗中不落下风，也比不过九星斗圣巅峰的他。 虚无吞炎自然没可能示弱。 两种异火出现后周遭的空间便出现了裂隙，随着火焰的晃动越来越大。 “虚无，丹雨要来了，劳烦你去看一下。” 萧炎挪动位置将两人视线挡住，没事人一样的拍了拍虚无吞炎的肩膀，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纳戒。 两火不对付这种事他在原世界就知道了，这种程度的吵架每天都会发生，起初他还劝一下，如今也不去管了。但是这次看起来八成会动手，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一个。 “哼。”虚无吞炎把纳戒带上，将火焰一收踏进空间离开了。 “妈的，晦气！”净莲妖火看着虚无吞炎离开直接破口大骂，随后一巴掌打在萧炎的辫子上，“你也是！怎么成天都把他带着，这么喜欢看臭脸吗！” “异火嘛，自由自在就好，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没有立场去管他。” 萧炎无奈地笑笑，都是几千几万年的异火火灵了，怎么还和小孩儿似的看不对眼就要动手打人。 净莲妖火有些不悦，但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搬出那句“我不管”的任性话，伸手去拽他的辫子，这回下手挺重，头绳都有些箍不住了。 “你炼的几品丹药？这么大阵仗。”虽然净莲妖火一直在sao扰萧炎，对方也一直迁就着他，但那丹药居然如他所说很快便引来了丹雨，居然已经是最不能分心的收尾阶段，想必已经炼制了许久才被他发现。 净莲妖火望着天空，虽然丹雨稀少，但他不是没见过丹雨，不过这种规模太过罕见。 寻常丹雨便是一小块区域堆积着黑云，黑云之外还能见到蓝天，那些落下的丹药也不过是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糖豆。 而今日这翻滚的乌云连他都无法用rou眼望到边际，那云层之间似乎还翻腾着雷芒，颜色却颇为怪异，明明应该是光却将乌云压得更暗。 下落的丹雨均被虚无吞炎收入纳戒，不过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每一颗都有龙眼大小，圆润还有着颇为耐看的花纹。 净莲妖火一时间有些发懵，侧过头去看造成这异象的人。 萧炎还是和平常一样，脸上带着笑，眼角还挂着少许懒散，让人无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认真。 “八品吧，泛用性挺低的，说九品太抬举这玩意儿了。” 萧炎瞄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按理说八品，甚至宝丹都是招不来丹雨的。 这边的斗气大陆雨倒是下的勤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玄丹呢，还是说习惯大千那边的等级不小心提高了点难度？算了，等炼出来就知道了。” “……你管这叫略知一二？” 净莲妖火腹诽了一句却没有再去拉他的头发，但是又静不下来，便继续问道。 “你这丹什么效果？” “吃了会爆体而亡。”萧炎收起那抹慵懒，一脸认真的朝他点点头，随后扔了颗状若橡子的翠绿果实进入正在融合药材的火焰中。 “哄谁呢，等下！你丢了什么进去！不是收尾了吗！”净莲妖火只觉得那果实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就算是他吃了那果实怕都能有所脾益。“你这是那什么菩提大还丹？” “不是，普通的雏丹罢了。” 萧炎抬手一挥，帝炎翻腾间转化为与生灵之焱相差甚远的绿色，裹挟着药液将化那果实一并融化，又涌向雏丹融合了进去。 “怎么连幽冥毒火都有，你不嫌膈应吗？” “你这话他本人听着肯定不会高兴。” “啧，尽帮别的火说话。” 净莲妖火不耐烦的把头撇开，又看向乌云间闪动的雷光，那东西怕真的要斗圣才接的下。 思及此不由露出冷笑。 “最好把那个杂碎劈死。” “他被雷劈死，异火的整体格调都要往下跌。” 萧炎意念一动便知道寻两火的人来了，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加快。 “加玛皇室的人差不多落地了，人我来应付，但你两得先想个名字。” “你这点倒是像人类。”净莲妖火坐在虚空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 加玛皇室有人要来萧炎早就猜到了，也将后续的打算都告诉了两火一人，他会帮一个有能力成为斗帝的人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会提供功法交予那些来寻求帮助的人，助整个势力提升实力。 净莲妖火不明白为什么拥有滔天威能的帝炎尽做些麻烦的事情，就为了对抗那个域外邪族？至于吗。 “明明什么都知道，非要走最麻烦的流程，要我说直接把那什么出云全杀完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 “有啥不行，斗气大陆谁打得过你，这个国家也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兴也好亡也好，何必在意？随便是个手段吓唬吓唬他们，谁还敢说你一声不是？” “我的目的不是让他们畏惧强大，而是让他们懂得如何变得强大。”萧炎笑了笑，向他解释道，“人类和虽然异火有所不同，但双方都具备无限的可能性，哪怕再不切实际，只要有一丝希望摆在眼，就会去抓住。” “展示实力为的是告诉他们——这个层次是存在的，并且可以达到。” “这些蝼蚁寿命又不可能比你长，直接统治他们不就得了，谁不听话杀谁。” “我迟早会离开，不可能庇护一辈子他们，至于恐怖统治，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萧炎看着火鼎中缓缓旋转的丹药，貌似终于认真了些。 “除了即将到来的邪族，不确定的未来的中潜藏着更多威胁，要对付它们就该先化解斗气大陆内部的战争。” “你不会是想说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吧？”净莲妖火回忆了一下，发现萧炎确实没有出手打过谁，便有些古怪的问他。 这个层次的强者没杀过人是不可能的，如果萧炎回答是，净莲妖火觉得这些年烧过的斗气都能被恶心出来。 “当然不是，实力为尊的世界流血不可能避免。但这个流血事件是战争，战争是人类最大的暴力事件，一切围绕着它的发展都会停滞，包括现阶段最需要的强者，任何资源在战争面前都是消耗品。” “我想教他们如何变得强大，但不是让他们忘记仇恨，只是希望他们在往后的博弈中多拿些筹码。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弱者团结以死相搏固然令人动容，但唯有强强联手轻松制敌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这么简单就给好处，好拿的东西谁会正眼看啊。”净莲妖火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什么域外邪族，这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好奇，想见见那邪族到底有多怪诞能让堂堂帝炎如此忌惮，或者说仇视。 “你说得很对，所以我需要让他们主动讨要。之后先告诉他们，能打动我的东西不多，弱者想要强者的帮助，就要将自身所具备的可能性拿出来给他们看。”萧炎手一抬，房间内瞬间丹香四溢，云顶酝酿已久的雷霆也同时劈下。 “意思是我具备这样的可能性？”净莲妖火突然笑了起来，见他说了那么多话不像会被轻易分心，又去拉人的头发，“但是人类这种东西不是最多疑的吗，你啥都不要他们能安心吗？” “谁说我不要，你看我像冤大头吗？”萧炎听他这么说，突然撸起袖子把腰一插，眼睛闪过一抹狡黠，笑道，“再说了，人类本来就是最难以琢磨的，连他们自个儿都没有搞懂，啥都不要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种人图什么？”净莲妖火也学他叉着腰，不明所以地问道。 “图一乐。” “这算哪门子理由！”净莲妖火听完又是一愣，随后跟着他笑了起来。 “别笑了，名字想好了吗。” “没有，你不是说你是人类吗？这东西肯定比我熟，不如你取？” “嘛。”萧炎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净莲妖火，撇了撇嘴，给势力取名字他在行，给活物取名字着实有些为难他了，“也行，想好了告诉你们。” ————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净莲对萧炎的观感改善了，基础值＋5（还算聊得来）＋1d10 45＋1d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