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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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还没忘记自己是天生的纯阳命格。 这命格与他的本相是相反的。他想酒吞最初为他选定生辰的时候,一定有着周密的考量。 盔甲展上人为布下的六芒星局给了茨木某种启示,关于他的命格与他的深渊,关于两者之间的协作。 独自回到房间,反锁上门,茨木再次取出了那把擦干血迹的剔骨尖刀。 有种说法是,一切罡煞之气以及种种阴灵侵扰,在纯阳命格的普通人面前都几乎等同无物。茨木想要验证一下这是否为真。 他伸手握住刀鞘和沁血骆驼骨打雕刻而成的刀柄,这一回,茨木没有选择直接抗衡或是漫溢出自己的深渊。 正相反,他收敛了“虚无种子”的气息,甚至收起了灵魂的妖相,将自己全然封闭在人类的躯壳里——他以一个纯阳命格的普通人类青年的样子出现在这把尖刀面前。 本相藏于躯壳之下,骨制的刀柄摸在掌心,微凉但并没有更多刺激。茨木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沉着地将手中利刃抽拔出鞘。 果然这一回他轻而易举地抽出了刀。 凛冽的寒光看着有些刺眼,隐隐像是不大安分,然而化实的危险却并没有发生。 他似乎是成功了。 落实在封闭的人类躯壳里,茨木甚至可以耐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这把刀。 刀刃由大马士革钢捶打而成,对光可见一圈圈蓝紫色的绚丽锤纹。这些纹路是钢体被层层锻打的结果,也就是说,刀刃虽是一条锋利无比、坚不可摧的整体,内部却暗藏盘旋的门路,而这些门路在术士眼中是注入额外力量的关键。 茨木也不知哪来的灵感,忽然将自己的手掌迎着刀刃贴了上去。 他遍体的皮肤比常人强韧百倍,此时足了气力攥紧白刃,猛地朝下一拉,掌心才划开了一道鲜红的血口。 纯阳的掌心血滴沥在惨白的刀刃上,罡猛的刀气瞬间被激发出来。 血珠流淌过的地方,泛着蓝紫光晕的缎纹与鲜红的痕迹相融,显然,这样极致纯净的命格它十分相中。 茨木静候着自己的血气被融进刀里,直到冷白的刀气也透出一股血腥味道。 他嘴角一挑,轻笑了一声。 转瞬之间,弥漫的深渊便铺满了整间屋子。 刀气被纯阳之血驭使,不再像脱缰的野马般肆意冲撞,可这至阳之血也早已经被屋内氤氲的浓黑吞吐过无数次,俨然已是茨木本相的一部分,只是方才不曾显露真容。 绚丽的深渊沿着鲜血的指引裹住冰冷却驯服的利刃,愉悦地微颤着,吐露出得偿所愿的心情。 这副人类的身体与祂相连却也与祂相反,是罡猛的金气最适合的纯阳之体,好比那些烽烟四起的时代里,名刀总被杀伐果决的将才驭使。可阳极相合必有一方折服,一往无前的刀气以为遇见正主、不再一味抗拒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至阳之血背后的极阴本相。 可惜刀气终归没有意识,甚至无法得知自己被戏耍了。甚至于,早已融入其中并驱动着它的质和“恒”也一起被隔绝封存。一时间,这些维度对虚无的阴极尽皆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刀气折服的一瞬,沁血骆驼骨的刀柄却悄然弥漫出一股浓重得磨不开的怨戾。 酒吞所言不假,这根血溅而成的骨头上果然杀业极重。 嗅着那怨戾之气,茨木隐约可以听见濒死的骆驼尖利的哀嚎。 而当感知流动起来,他一并体会到了屠戮者的心境——血骨比白骨名贵,值得他们用更残忍的方式虐杀这些骆驼,而杀戮不为取rou充饥,单单只为迎合虚高的价值和收藏者的盘玩乐趣。 茨木从小到大见识过太多厉鬼冤魂,他知道,这种被以玩乐的理由杀戮的生命会积下最深重的怨。 怨气属阴,有着更重的灵性。它不会像刀气直来直去,而会积聚和牵动周围的力量,诱惑并驱使它们替自己达成目的。把这样的血骨跟杀生剔骨的尖刀接在一起,这位刀匠要么是对危险一窍不通,要么根本就是个疯子。 茨木甚至感觉,这把刀的构架足以媲美盔甲展上的六芒星局。 阴极为煞,主怨戾,阳极为罡,主破坏。二者相互催化的同时更丝丝入扣地相互填补,怨气如水缺少锋芒,刀兵之气补之,刀气盲目没有方向,怨戾之气引之。 想到这里,茨木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酒吞在盔甲展的次日就碰上这样一把刀,未免也太过巧合。 不过,他能觉出不对劲的事,酒吞自己不可能全无觉知。偏偏是酒吞自己认定了这把刀并将其带了回来。 茨木脑海里倏然跳出一段记忆:昔年昔日,鬼疆山巅的夤夜,源氏精心酿制的那坛毒酒被他茨木童子亲手带上山献给了鬼王。彼时,他清楚自己所做为何——这酒毒名为鸩訾,乃死亡所化,饮下它,是鬼王接近猎物的最佳契机。 刚知道这真相的时候,茨木难以接受并深受其扰。后来在酒吞的提点下,他似乎是想通了,也就将这场景在回忆深处束之高阁。 直到真正醒来以后,茨木也并没有复盘那件往事,如今这把刀的出现却让他忽然明白,他的鬼王早就认同了他的做法。 假使这把沁血骆驼骨做柄的刀真是来自极的算计,而酒吞不动声色任其得逞,那么这把刀上一定藏着鬼王颇为重视的关窍。 茨木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利刃。 酒吞把茨木最无力对抗的两个维度融进了刀气,要他去驭使并融合,这看起来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直至现在,茨木用自己的至阳之血做引、骗取刀气受他本相的制约,也并不能算完成了这个任务。他隐约觉得他还在等更重要的一步,或许是一个催化的契机,能让抑制住的刀气重新爆发,与刀柄的怨戾相合,如同展馆布下的六芒星局那样穿刺、交叠在一起。 只不过那时,刀气不应还是野蛮失控的力量,它更该作为引子——一个引着他的纯阳命格与深渊交融的引子,能为他激发出前所未有的锋芒。 茨木开始蛰伏静待那个契机。 表面上,他日复一日安分地为剧组工作,暗中则带着山童和鬼葫芦更加密切地监视周围,力求不放过一切风吹草动中的机遇。 那个黄昏下了很大的雨,剧组被迫提早收工。 茨木收拾好化妆间道具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空了。山童也走在了前面,因为化妆组的同事需要搬回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包里背着黑焰和鬼焰,身旁跟着鬼葫芦,茨木撑着伞,穿过一条接一条空无一人的雨街。 天色黑得很快,灯光稀少的路段被夜色和水雾淹没,渐渐已经辨不真切。 冰冷湿寒的气息密布在周围,包里的小妖怪不安地拱动起来。忽然,茨木面前的窄巷里现出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身影。 茨木愣住了。那身血性与锋芒交融而生的威压,他不会不认得。 “挚友?!” 伞递过去的时候,酒吞也揭下了湿漉漉的帽檐。烈焰般的一绺红发在雨雾中恍若燃烧,亮起的紫眸看向茨木的瞬间,不知为何也有些错愕。 鬼葫芦动了动鼻子,忽然朝茨木吠叫了两声。 茨木这才闻见一股真实的血腥味,那并非酒吞的本相散发的气息,而是从他衣衫之下传来的味道。 “我看看!哪里受伤了?”茨木急忙去掀他的衣服,却被鬼王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鬼王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如旧沉稳。 鬼王环顾四周,忽然伸手揽住茨木的腰将他贴向自己,罔顾雨衣上流淌的水迹浸湿了茨木的外套。 “你的决战要开始了。”伏在茨木耳边,酒吞沉声道,“那把刀你控制得很好,不过,该拿出来用的时候就放开胆子拿出来。” 茨木心底深处总觉得今天的酒吞有些怪异,从他突兀的出现到此时说出的话。可他又从相拥的气息里确凿地认定,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酒吞,与他彻夜相拥的鬼王。 脑中鱼贯涌出很多问题,茨木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他稍稍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明确酒吞当下的状况: “挚友把那些举行活祭的地方摆平了么?这把刀丢给我,你还会不会有影响?” 酒吞深深凝视着茨木鎏金的瞳眸,偏过头,在他颊上郑重地啄吻了一下: “最迟明天早上,这里恐怕也会开一道‘门’。你能守住,就是帮了本大爷最大的忙。” 他说完,突然松开茨木并将他重重推开。 茨木一个趔趄踏出巷口,猛一回身,却见方才的地方却空空如也,竟没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