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烙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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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做完手中的事,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茨木本来也想跟上去,却被酒吞一把拖回草丛。若隐若现的宽阔胸膛压得他喘不过气,张开嘴就被一个深吻掠夺了呼吸。 起初这个吻只是转移了茨木的冲动和注意力。渐渐地,他被浑身升腾的燥热勾魂摄魄,竟不由自主地扯散了衬衫。 拂过体肤的夜风一点也没让他清醒,反倒纵容他的鬼王照着裸露出来的地方一寸寸吻了下去,甚至叼着呈到嘴边的红晕熟练地咬噬厮磨。 旷野里,半袒上身的青年躺在巨石背后的荫翳里,朝无边的黑暗挺起饱满的胸口。胸前的两粒突起的地方坚挺而泛红,他像要把这副情动的身躯献祭给眼前的未知虚空。 胯下的“帐篷”自是早就支棱起来。 茨木握着鬼王的手,情不自禁地引向那里,无师自通,仿佛这样的举动他早就做熟了。 茨木的魂魄仍没有恢复足够,酒吞并未直接触碰他的敏感之地,只是隔着布料重重抚摩着他,说不清冰凉还是火热的舌头却径直袭上茨木脖子侧面被自己亲手烙下的印记。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酒吞低喘着问,抬起亮紫的鬼眸深深看了茨木一眼,又自答道,“打上了本大爷的印,你这一世都是本大爷的伴侣,要担起‘鬼后’的责任。” 五指一个恶劣的捏握,向茨木传递出这诸多“责任”中他看重的那个。 明明被攥住的是自己的下身,茨木却从胯间那阵渴望发泄的战栗中读到了对方同等迫切的欲望。 “等你的魂魄再稳些,本大爷每天都会好好填补你——像上辈子那样。”他果然对那些残缺的过往有着同样深刻的眷恋。 缠绵的动作蹭散了鬼王的衣袍。 茨木顶着脸颊上guntang的热浪,情不自禁地埋进那方胸口,目光却撞见了一道张牙舞爪的红色疤痕。 酒吞垂眼就看见茨木在小心地蹭弄那里,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叹道: “鸩訾留下的。能愈合它的人还没完全醒过来。”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怀中似懂非懂又目光迷离的青年,并让他在他的注视下,用自己的手释放出来。 茨木迎着那双他曾好久都不敢正视的燃烧着的紫眸,在那束不需要掩饰的深重情愫的笼罩下,贴着自己的敏感之处,缓缓转动手掌。他的呼吸渐渐紧窒,瞳孔渐渐失焦,小腹无法控制地痉挛着,把整副身体带向不容抗拒的终点…… 茨木衣衫不整地一直睡到清晨才彻底醒过来。 身上覆着鬼王的气,林间的阴寒不能靠近他的体肤,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他合上散乱的衣裤,稍稍收整了一番凌乱的四下,也把藏身的痕迹掩埋。做完这一切,茨木便跟随在酒吞身后,朝着一条截然不同的出路走去。 被身前透明的影子牵着,穿行在草木气息的围拢下,深林里错落悬浮着一片鲜艳欲滴的血红,那是开在秋日的彼岸花。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茨木知道,眼前的所有都无比真切。 “每一丛彼岸花下面都躺着不肯瞑目的亡魂。”茨木忽然轻声道出传闻里的说法,望着那些花朵时,眉心隐隐的酸胀证明这传言并不是空xue来风。 酒吞点了点头:“大江山的鬼众自始至终不能瞑目。鬼物吃人的传言有几分真实,捏造它们的人自然清楚,当年到底谁才是灾难的始作俑者,只有始作俑者自己明白。” 大江山,一个被消散的记忆埋没的名字。如今重新提起,却也是被眼前这个最重要的故人。 茨木在听见这名字的一瞬间,胸中涌动着经年已久不肯沉寂的不甘和夙愿,一时竟混淆了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误闯这里的人类,还是同它们一样徘徊在此不肯瞑目的亡魂? 他静静地蹲下来,指尖撩过那片鲜红之下孤伶伶伫立的花茎,默默誓言道:“我会查清当年的所有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别随随便便许这种承诺!” 茨木一惊,才发现他静默地许下的愿也被他的挚友接收到了。 “……我不会辜负他们的,”他牵住鬼王的手,喃喃说道,“更不会辜负你。” 掌心回握的力度掐得手骨生疼。 “该回去了。”最终是酒吞打破了沉顿的气氛,提醒他应该继续朝前看。 茨木环顾四周,不免皱起眉头: “我昨晚听他们说在这片林子周围布下了阵,白天没人能进来,晚上进来的出不去。如果不是你,恐怕凭我自己不可能活到现在吧?我拿了盒子里的东西,难道不该收拾一下这片?” 酒吞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拿着的是阵眼的极阴之物,这片阴地的妖瘴和戾气也是本大爷的执念残留下来的。他们用些不入流的法术是想引动阴气cao纵亡灵,勉强为自己开路而已。布局这里,凭他们?” 况且那枚铃铛上的执念来自何处,茨木心知肚明。 “让你上山找出路,这出路不是你昨晚撞上的秘密,不是你手里的铃铛,也不是你脖子上的印,”酒吞道出了自己的初衷,“本大爷是要你想起来,妄自菲薄从来都不是你的一部分。” 你何曾平凡过。 你的解,自始至终应该在自己身上。 茨木并没有完全懂,但他意识到,是时候直面和回击那些一直以来让他被动的处境了。 “鬼葫芦!”他掏出酒吞替他做的葫芦形的契符,把他的狗唤了出来。 鬼葫芦张着血盆大口欢悦地哈着气,在茨木脚边蹭了一圈过后,又去蹭酒吞,然后朝着那片彼岸花丛低伏着呲牙咧嘴地示威。 茨木喂给他一根rou条,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出自己的指令:“跟这里的家伙熟络一点,将来有什么事让它们传给你,你再告诉我。” 鬼葫芦机警地竖了竖耳朵,听懂茨木的话之后,闪着一对血红的眼睛一路小跑狂奔着进了林子。 “我不会平白撞见任何事。挚友要是信我,就看我把那帮玩意儿的阵地一个个拔了。” 酒吞抱着手臂欣然看了他一眼:“本大爷信你能做到的不止这些。” 他们绕回神龛周围的空地,经过记载着虚假传说的巨石,穿过石阶出了山口。 茨木在便利店简单吃了点东西,本打算趁着中午之前回到那座是非之地,却不想,率先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工作室的商务最近一直没闲着。眼下合作剧组的新演员还没就位,他们趁着入秋谈下了一笔万圣节的大单,并且跟客户强推了一波茨木。 茨木读完消息,跟身旁的虚空交换了眼色,深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快速扒完盒子里最后两口微波意面,背起登山包就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约见的地方是客户的店里。 金沢先生是个出手阔绰的年轻人,开着一辆颜色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跑车,戴着伪装成钛钢的铂金挂链。他介绍说,自己这家店是准备在万圣节当天开业的灵异体验馆,最近已经在社交媒体上造了好几波势。 灵异体验馆,通俗来说就是更高级的“鬼屋”,一直以来,茨木从不会作死来这种地方花钱消遣。 假戏真做这句话放在阴阳两界都是通用的。 不过,金沢先生的格局的确不太一样。由于开业的日期选得特别,他计划举办一场高规格的万圣节派对,更因为他的营销口号是“拥抱恐怖”,希望给客户全方位的角色扮演体验,而不只是被动接受惊吓,所以专门聘请茨木他们来为客户设计足够逼真的鬼怪妆容。 茨木落坐的时候,出于近日来的习惯悄悄环顾了一圈。店里的装修选了黑、白、紫三个色调,神秘的格纹贯穿其间。 崭新的店面已经散了一阵甲醛,此时香薰机里飘出一种非常高雅的冷调,显然这家店的定位不是那种做工粗劣的“鬼屋”类娱乐场所。 可能是还没开业的缘故,整座店里竟没有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浊气,甚至可以说,它作为一个灵异类的娱乐场所干净得反常。 “目前的客户主要是年轻人,女性偏多一些。那天会专门请摄影师来给客户拍摄,所以造型方面想分三个种类:适用爱美女性的‘精灵妆’,适用男性和酷帅女性的‘恶魔妆’,还有传统的‘鬼怪妆’,大致的设定都在这本图册里,请茨木先生根据您的经验指点一下。” 茨木扫览了一遍那本草图,看出这是一个复合的任务,并且对方显然有自己固化的审美范围。 这种时候,想要拿住客户的信任并且得到最大的自由度,就不能死守着“特效化妆师”的职业本分。 茨木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搬出自己各路上的见闻,从妆造本身的时间、成本、方案选择,一路谈到本土鬼怪与舶来形象的风格差异,话锋一转,又切回各类精怪造型跟客户脸型、骨相、身材的匹配度,乃至怎么配合服饰、灯光甚至是后期。整整半个多小时的干货输出,听得金沢完全沉醉其中。 “我请茨木先生共进晚餐吧!之后的合作有劳您了!” 最终因为他这句话,茨木愣是到了晚上八点才成功坐上回程的车。 好在酒吞从始至终都没有催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