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囚笼17
用完餐的莫黎乖巧的牵着杨束的手被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空气中带着一点潮湿的闷热，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失明的阶段，变回了又瞎又哑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杨束带她走进了电梯，摁下楼层。 “这里是我之前买的一套房子，不过因为公务繁忙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住过了，接下去这几天我们就先住在这里。” 在这之前他已经叫人打扫了一遍，把一些容易磕碰的家居摆设全部搬走，于是打开了门后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旷。 他从边上的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带着小熊耳朵的拖鞋放到了莫黎跟前，这是他早些时候安排人帮忙自己买的，很明显自己没有传达到位，莫黎的脚塞进去后还大了一圈。 有总比没有好，杨束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得找个时间亲自去超市逛逛…… “往前走十步是浴缸，左转叁步这里是花洒，转这个方向是热水，沐浴露放在右边五步的架子上……” 莫黎走在前面，杨束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跟在后面，一步一步的告诉她东西位置。 “记住了吗?记住就开始洗澡吧，我在外面客厅，有什么问题敲两下浴室的门就好，我听到会过来。” 看着莫黎点点头他才走了出去。 听着后脚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杨束走到阳台前点了根烟，蒸腾的烟雾瞬间朦胧了他的轮廓。 他看着指尖缓慢燃烧着点烟头，思索着明天的场合要不要带上莫黎。 结果一下陷入思考就忘了时间，等他回过神来时莫黎已经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听见动静的杨束转过头，看到了踩着一串湿脚印走过来的莫黎。 买的睡衣也是很明显的大了一个码，裤腿都拖到了地上，透着粉嫩的脚尖从布料里面露出头来毫无阻碍的踩在了木色的地板上。 杨束无奈的摁灭了手上的烟，朝她走过去。 莫黎感受到了来者便原地停了下来，接着自己的脚就被人握住抬了起来，一双带着温度且明显大了好几码的拖鞋被按在了自己的脚上。 “好好穿着。” 字数虽然不多，警告意味却很明显。 被训的莫黎无奈点头，她就是因为自己那双拖鞋有点大踩着不合脚才特地不穿的…… 杨束帮她吹干了头发，带着她走到了卧室的床边。 “你睡这里，我在外面沙发上睡，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所以好好睡觉……” 莫黎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笔和本子。 你不睡床吗？ 她写完转过去给对方看。 杨束斜眼看到了上面的问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莫黎耳边响起。 “就一张床，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没想过买别的床，你好好睡觉就行，我在哪都能睡。” 莫黎点点头，准备钻进被窝，突然又被杨束叫住了。 “明天……是小卢的葬礼，你想去吗。” 莫黎抓着被子的手一愣，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自己在地下室的那一段记忆，手脚顿时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无法动弹…… 腥臭潮湿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的神经，温热的血液擦过脸颊，她看到了小卢的脑袋从虚空之中滚落到自己的脚边，他沾满血泪的眼神悔恨的盯着自己…… “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来找你就好了……”他开合的嘴里吐出糜烂的花朵，血红的花心里卷着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尖牙，带着细刺的茎叶攀上自己的脚踝。 “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死的人是我!” 他吐出的话语调子越来越高声音愈发尖锐，腐烂的尸骨从地面涌出，层层迭迭将莫黎裹住，她想开口反驳，可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口…… 森森白骨带着来自地狱的尸臭，一点一点攀附着莫黎的身子往上爬，惨白的指骨触碰到的地方全部化成了黑炭，莫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莫黎……莫黎!” 杨束的吼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掌心，血液从月牙形的坑洞之中沁出。 “好了，你明天还是不用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杨束看着她刚才毫无意识全身颤抖的模样，想着有时间得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莫黎转过身扯住了杨束想要离开的衣角，把写了字的本子递了过来。 是我害死了小卢哥哥吗…… 杨束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却直接面对了死亡，再加上她之前还有过类似的经历…… 杨束扶着她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严肃的跟她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见小卢的家人后你就会明白了。” 莫黎点点头，听话的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杨束替她盖好被子便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莫黎在黑暗中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系统你给我出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濒死的体验感会那样真实，差一秒我就感觉自己要窒息在地狱了……』 「回主人，这是原主自身的原因啦，她之前就有过类似的心理问题，所以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到你的思想。」 「不过主人放心，这种心理上的体验是不会伤害到您的身体的，只是游戏为了让玩家们更加带入剧情而设计的一些小创新……」 莫黎听懂了以后就开始不再说话了，她心里赶紧逃离副本的愿望愈发坚定了起来，她可以感觉到游戏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深，原本自己还能置身事外的看戏，而现在，这个游戏居然已经可以牵动自己的情绪，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管这个游戏到底是从何而来，对玩家们又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再过多纠缠下去了，既然搞不清楚由头，那就只能尽早的远离…… 第二天一早，莫黎被杨束拖着起床，半梦半醒之间自己好像被他带去了高级的服装店，店员小jiejie给自己换上了做工精细的黑色连衣裙，胸口上还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当她被架着推出来时，杨束也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西服贴合着他的身线，一米九的大个子瞬间穿出来了时装秀现场的感觉，宽阔的肩膀和腰线连成了完美的倒叁角。 莫黎仅剩的睡意也被这养眼的场景消除的一干二净，她之前一直以为，想要把从头到脚包裹严严实实的衣服穿出涩涩感觉的只有纸片人，可见了杨束以后，她发现原来现实中也能有这种人的存在。 这丝滑流畅贴合的轮廓线，直接精准的戳中了莫黎的xp，救命了这和全裸有什么区别??! 杨束对着镜子扣好了自己的袖口，一转头发现莫黎又在原地看着自己发呆，他皱着眉头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发什么呆，走了。” 这孩子是不是被自己带傻了，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杨束带着莫黎上了车，路过殡仪馆时在入口的店铺里买了一束精心包裹的菊花。 莫黎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穿过了大大小小的灵堂，哭声萦绕着整个场馆久久不散。 终于，杨束在尽头停了下来，莫黎抬起头，离得很远就能看到里面小卢那张笑的温暖又灿烂的巨大黑白照，来往悼念的人很多，有些是同学有些是朋友有些是亲友还有些是一起共事的同事，可以看得出来他生前也是人缘很好的人，和自己梦魇中的截然相反…… 杨束朝着自己伸出了手，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但传来的音量却控制在了只有她能听见的大小。 “感觉害怕就牵着我。” 莫黎听话的握上了那充满安全感的大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灵堂。 他们来到了半人高的遗像前，面前摆满了鲜花和他在警局获得的荣誉勋章。 杨束找到一个空出来的位置放下了手里的菊花，朝着后面被花团围着的棺材深深的鞠了一躬。 莫黎看着他的模样，也照葫芦画瓢的鞠了一躬。 这时，两个穿着白色丧服上了年纪的夫妻走了过来。 杨束朝着他们打了招呼。 “伯父伯母好。” 看样子这就是小卢的父母了，莫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躲在他的身后看着叁人寒暄。 小卢母亲看起来整个人都很憔悴，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哭了很久，而他的父亲则是板着脸，虽然话很少却满脸沧桑。 叁人聊着聊着就注意到了身后的莫黎。 “杨队长，这就是……我家小卢救的那个孩子吗……”小卢的母亲一看到自己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 莫黎看着她，心里也满是懊悔，她朝着对方鞠了一躬表示道歉，但一个小孩子做出这种动作属实是有些违和了…… 莫黎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只听到耳边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我儿子……没有白白牺牲……” 莫黎一愣，她抬起头看向了捂着嘴哽咽的女人。 “抱歉，我有点失态了……其实小卢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小卢从小的梦想就是和他爸爸一样当一个大英雄守护人民，明明自己因为生病身体一直都比同龄人差好多，可还是平尽全力考上了警校……这孩子要是知道你好好的……肯定会很开心的……” 小卢母亲越说越泣不成声，杨束拍了拍莫黎的肩膀，她这才回过神来，把自己一直拿在身后的小花递给了对方。 和小卢父母道完别，杨束把她安排在了灵堂的一个相对来说稍微空一点边缘。 “在这等我一下，和那些领导打完招呼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莫黎点点头，乖巧的靠着柱子站定，目光随着他的背影在人群中移动。 “哎呀呀，看起来死掉的这个人还真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好警官呢……” 阴冷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莫黎瞬间汗毛直竖。 她猛的回头，发现自己身后除了一身黑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陌生宾客们就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会……那个声音……绝对错不了…… 莫黎环顾着四周，巨大的危机感将她包围…… 凶手此刻……就混了在这些人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