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又见马戏团
阿兰朵是被食物的香气勾起来的,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吊带裙规矩地束在身上,满意地眯了眼。总算是衣衫完整了一次,看来自己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门厅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细微碰撞声,阿兰朵转头望去,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撞入眼底。莱塞锡与杰克果于圆桌前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他们随手从立柜取下的一套西洋棋。黑白方格交错排列的棋盘面,一深一浅的棋子排布呈现出棋布错峙的形势,二人每走出一着棋,便悠然抬头按下棋钟,冲对方礼貌地微笑。看样子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不是定输赢。 杰克果似有所感地对上阿兰朵的双眸,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的叫道:“jiejie!热水我已经为你备好了,在浴室,进门就能看到。” “小新娘,换洗的衣物已经替你叠好,放在床头。记得穿。”莱塞锡不甘示弱,下一秒立马接上话。他背对着阿兰朵并未转身,专注地观察棋盘面上的局势。 他从来没赢过,从第一次接触游戏开始,不论是赌运气的,还是赌实力的,天生臭手。心里憋着一股气。见杰克果的注意力不在上面,莱塞锡不动声色地悔了一步棋,成功扭转了局面。 “嗯。谢谢锡锡和果果。”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阿兰朵有些想哭,她想起了拜提,她的父母,她那咫尺天涯的竹马福蒂旻。 想着她拉开床头立柜的抽屉,取出裹藏在手绢里的犬齿项链系在颈间,坠物垂下没入乳沟。掌心覆于其上,胸前明晰的衣物感让她安心。 女孩泪眼朦胧地抱着衣物走向浴室,似牛奶般丝滑白嫩的皮肤被阳光环绕,暖洋洋的光束洒向修长的双腿,覆在大腿外侧上的一点白斑亮晶晶的。 清洗完毕,耳侧不止有水流滑进管道的哗啦啦声,还有窗外热闹的喧嚣声飘进狭小的浴室。今天是此地的节日,自当是要穿的美丽些,因此莱塞锡准备的这套华丽的宫廷服饰,穿起来极其复杂,光是套在身上的就有:内部的紧身胸衣、倒三角形脚片、裙撑和罩在裙撑外华丽讲究的衬裙以及最外面的罩裙五部分,更别提固定发丝的俏丽蕾丝发饰以及与之搭配的精巧发卡。 穿戴完毕。纤细的腰肢,一片外露的胸脯春色四溢,低胸裙装将女孩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夸张的大裙摆与柔和艳丽的色彩将那浪漫迷人的华贵风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紧身胸衣向来是美丽的刑具,双乳间的缝隙拥挤的容不下犬齿,她将犬齿握在掌心,敛眉陷入了沉思。楼下街道喧嚣的热闹氛围忽而被激昂地野兽吼叫声暂停了一瞬,进而是更加激烈的欢呼。 是错觉吗,怎么吼叫声是伴着热意袭来的,犬齿在发烫。阿兰朵撑着身子朝窗外眺望,依稀可见被风扬起的红色绸布,边角一圈勾勒有金色的丝线,有些熟悉,像是隐藏珍贵宝物的罩子。 楼下有竹竿横出窗外,上面晾晒着滴水的衣物,看不清正下方的情况。因着距离的延长而变得微弱的交谈声落入耳畔,白狼,巨象,雄狮,发光的金色马车,奇装异服的怪人。 这些词汇在脑海中跳跃,逐渐凝聚成“马戏团”这三个大字。瞥过脑袋,她这才发觉旅馆背面的繁忙道路离市中心不远,高耸庄严的教堂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周边的市民自觉为车队让出一条路来,马戏团向着市中心前进,凶猛地巨兽慵懒地躺在笼子里,温驯的大象身上披着颜色鲜艳的毯子,旁侧站着穿着牛皮靴白衬衫的马戏团员工,庞大骇人的动物使街道都显得空旷冷清许多。 位于车队末尾的是一辆泛着金光的豪华马车,龙飞凤舞的彩绘图案点缀车身,与前方的氛围恰好相反,身着靓丽衣裙的金发女人们,上至五六十下至十五六的年纪,熙熙攘攘地绕着马车一圈,莺莺燕燕挤在一起十分热闹。她们娇笑连连,热情地向马车抛撒鲜艳的花卉,粉的,白的,紫的,令人眼花缭乱。 “英俊的先生,从哪里来呀?” “先生!您可真帅气。” 甚至有女士大着胆子直言,“先生,像您这样俊美的人,可曾娶妻,不如考虑考虑我?” 所谓香草配美人,她们掷果盈车的对象便是端坐着手持缰绳控制马车行进的翩翩绅士,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染着绮幻的紫色渐变发与他俊美的面容相衬,富有质感的魔术帽倒扣着捧在掌心,漆黑的帽冠里正源源不断的吐露酸甜可口的糖果。 艾瑞珍面上持着礼貌的微笑,优雅地俯身将魔术帽递给团团将他围住的女人门面前,眨了眨温和如一池春水的眼眸:“美丽的女士们,初来贵宝地,小小心意。万分感谢各位女士的抬爱,请收下糖果。” 散完糖果,艾瑞珍已经落后车队许多,他将帽子重新戴上,敛了几分笑意态度依旧亲和,“好了,女士们,请为我让路好吗?我该走了,期待你们今晚光临马戏团表演哦~” 女士们纷纷应下,退后为他让路。阿兰朵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在欣赏一出默剧,紫色发丝实在显眼,那个男人她是见过的。 艾瑞珍提起缰绳追赶车队。临末了,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戴着白手套的手臂举过头顶挥了挥。声音高亢“晚上见!” 阿兰朵远远相望,心跳骤然加快,她想自己大概是有些自恋的,不然她怎么会觉得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是在对着她说的。可距离太远了不是吗? 不知不觉,逗留在浴室已经很久了。莱塞锡担忧地敲响浴室门,“小新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杰克果也跟着走过来,莱塞锡撇撇嘴,小声骂了一句:“跟屁虫。” “来了。”阿兰朵挥散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将玻璃窗关上。 “jiejie!你别动,我来帮你开门。”杰克果转了转门把手,绅士地打开门。他自小接受的贵族礼仪教导过,淑女们只需要保持时刻的美丽享受就好,开关门这种粗活该是男人们的职责。尽管这个礼仪的应用受限于场景,一般在正式的宫廷宴会上,以显示一些绅士的良好教养。 女孩提起轻巧如层层叠叠云彩般的夸张裙摆,浅浅笑意溢上面颊,丰肌秀骨的身姿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妩媚撩人的魅力。杰克果与莱塞锡眼不约而同地迸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惊艳,目光灼灼,看的阿兰朵都有些不好意思。 缓缓走近二人,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羞涩的询问二人:“好看吗?” 杰克果与莱塞锡的心啊,随着那翩然摆动的裙摆荡漾着,喉咙发紧,一人牵起一边女孩的手,俯首用微抿的唇轻碰手背,做了个标准的吻手礼。 莱塞锡:“美若天仙。” 杰克果:“比清晨的玫瑰还娇艳。” 阿兰朵腼腆的笑了笑,“谢谢绅士们的赞誉。该商量正事了。不过,在这之前。”摸了摸肚子,“我想我们该吃午饭了。” 餐厅在一楼,也可以请侍者将饭菜送上楼。三人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楼去吃,一来节日庆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餐馆就餐,人多嘴杂,得到的信息自然就多。二来,她们也想体验一下科里的风土人情,入乡随俗罢了。 杰克果向二人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他看了看身上不伦不类的破洞牛仔裤,与衣着光鲜的二人格格不入。三个人站在一起,他就像是王子与公主的下等仆人。 原先还觉得这副挺酷的打扮还行,两相对比,战况惨烈。他表情僵硬地捂着一侧额头,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意味,向阿兰朵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去二楼取他的衣服。他昨天还特意嘱咐了要准备华贵的,有更好的,他自然是不会委屈自己。 餐厅。一位面纱遮住半边面孔的窈窕美人挽着一清俊漂亮的绅士缓缓从楼梯走下,二人高贵典雅的贵族气度瞬间吸引了一众或是惊艳或是打量的目光,直白地让一向胆大的阿兰朵有些害羞,朝莱塞锡身后躲。 莱塞锡上前一步,隔绝一众视线,笑呵呵的打招呼:“各位你们好,午好啊。节日快乐。”然后拉着阿兰朵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 市民们见着郎才女貌的一对,也是图一时新鲜,很快收回目光。一些善于社交也纷纷热络地回应莱塞锡。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品,鲜甜的面包,土豆泥,肥满的牡蛎、新鲜的龙虾和美味的三文鱼,泛白的鱼汤。沿海城市,吃食大都是海鲜产品,琳琅满目占据了整个餐桌。香气弥漫让二人的味蕾饱受折磨,索性杰克果没让他们等太久,紧接着也下了楼梯还带着一位打扮花哨的中年男人。 杰克果焕然一新,一身精致熨帖的西装,堆叠的前襟将他那鼓鼓囊囊的胸肌遮的严严实实,衣服整体偏大,发达的肌rou看不出分毫。自见到阿兰朵就笑眯眯的,天真幼态的面容,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杰克果心机的坐在阿兰朵对面,忽视女孩旁边坐的莱塞锡,兴冲冲道:“jiejie,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卡尔叔叔。他常年在各国游荡,地图的事可以让他帮着看看。” 卡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尽量控制着被酒精麻痹的脸笑的不这么僵硬,友好道:“你们好。这段时间我侄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伸手,“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卡尔。是艾塞维亚的普鲁顿公爵。” 阿兰多同样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刚想伸手,就被莱塞锡拦下,他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握了握。 莱塞锡面无表情道,“你好。”他是不会让别的男人碰自己的小新娘的。从卡尔下来,莱塞锡就对他没有好感,人鱼的感应告诉他这是个滥情酗酒的男人。 阿兰朵不好意思的笑笑,隔着面纱对上男人的眼睛,“您好,快坐。不要紧的,我们和杰克果王子相处的很好。待会还需要您帮我们看一下地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