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姑苏抢了一个童养媳

    云深不知处深处，穿着印有太阳纹服饰的男人，悠悠地踏着小路，向着藏书阁的方向前进。

    姑苏外，蓝氏正和温氏打的水泄不通，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男人。

    一只全身雪白的小兔子正在往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乱窜，男人见它有趣便抬手揪着兔子的耳朵，把它拎起来。

    一个身穿蓝家校服的孩子也从歪斜的矮坡上滑落下来，钻到充满露水的草丛里，然后再滑到他的怀里。

    对于一向看重端庄雅正的蓝氏，这个孩子的表现明显是不合格的，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夹杂着几片树叶，蓝白色的校服被泥巴沾染。

    男人揪着兔子，怀里抱着孩子。兔子还在他的手下胡乱地挣扎，孩子静静地看着他，跟他对视。

    男人皱了皱眉，把小孩放下，把兔子塞到他怀里。

    孩子接过兔子，轻轻的安抚着。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请问阁下要去哪里呢？”小孩子有礼貌的对着男人鞠躬。

    “藏书阁。”

    “可是……那里外人是不许入内的。”孩子微微有点犹豫。

    “本座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男人丝毫不感到害臊的对着一个小孩说谎。

    “那请跟我来吧。”小孩子抱着兔子正想抬腿的时候，发现脚裸处暗生生的发疼。

    “脚疼？”男人蹲在小孩子身前，摸着他的脚裸，把裤脚撩起，小孩子的脚裸都是细细小小的，他握在手里就像一只纤细的玉器。

    孩子点点头，男人手腕发力。

    一声骨裂的声音在幽深的树丛中响起，四周静悄悄的，风声也停止了。

    男人捏着红肿的小腿，不敢抬头看小孩。

    小孩子眼里噙满了水汽，咬着下唇，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在泥地上，仿佛山洪的闸门被打开，嘹亮的童音在山林中宣泄。

    小孩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滚滚的水珠打在白花花的兔子上，小兔子的眼睛红通通的，蜷缩在小孩子的手上，两只团子软糊糊的黏在一起。

    男人最怕的就是孩子，更怕的是孩子哭。

    自己家的孩子都带不清楚，更别说别人家的，都是这个小东西长得太让人可爱了，让人放松警惕了，早知道直接打一顿弄晕丢在路上算了。

    “温若寒！”

    “果然……小孩子就不是什么个好东西。”男人转身单手接下青蘅君的一剑，然后左手发力施术。

    “父亲！”孩子想要支撑着站起，可惜本来发红的脚裸被温若寒正骨后变得更加严重，这下使孩子无论如何再也站不起来。

    “蓝湛，不许过来！”青蘅君将重量压在长剑身上，反弹跃起迅速躲开温若寒的攻击。

    青蘅君深知温若寒神功已成，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立刻在短时间内利用术法通知其他人，让他们脱离战场，支援自己。

    温若寒见状，便将攻击方向转向还尚且年幼的蓝湛身上。

    蓝湛抱着兔子，坐在地上，看着渐近的紫红色火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青蘅君来不及唾弃温若寒无耻的战术，身体已抢先一步来到蓝湛面前，把蓝湛丢出攻击范围内。

    蓝湛看到平时清清冷冷的父亲，不顾一切地冲到自己面前，他想碰碰父亲的脸，却被他毫不留情的丢出去。

    蓝湛被赶来的蓝启仁接住，眼见青蘅君的佩剑截截断裂，胸口接住温若寒一掌，被击飞至竹林，接连撞断几根竹子。

    可想如果是蓝湛受得这打击，怕是当场丧命，不由得心生后怕。蓝启仁抓紧搂住蓝湛，生怕他落到温若寒手上。

    蓝家的人渐渐都赶过来了，温若寒被包围在人群中。他原先的计划也被打乱了，本想着利用温旭在前方吸引注意，自己从大后方突袭，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从中冒出个毛孩子。

    那个叫“蓝湛”的小家伙，现在从蓝启仁的怀里落到了蓝曦臣背上，温若寒看着两张相像的俊脸，猜测他们可能是兄弟。

    温若寒打心眼里羡慕青蘅君，他妻子可真会生，那一个两个都是好模样，不是都说小孩没长开，所以才会有点磕碰吗？

    那人家小孩也没长开，也照样清新可爱的，想起自家熊孩子，这大概就是命吧！

    温若寒考量了一下，觉得现在事情闹太大了，不能在最快时间处理掉蓝家，再与之纠缠也不好。

    时间太长，会引起其他玄门百家的注意，得到的又太少了，不足以弥补损失，吃力不讨好，效率低。于是决定速战速决。

    “你把孩子给我一个，我便立刻打道回府。”温若寒指了指蓝湛和蓝曦臣。

    “休想！”

    “蓝启仁这可轮不到你做主！”温若寒轻蔑地笑了笑。

    蓝启仁怒火冲天正要拔剑对抗，却被青蘅君压住了剑锋，他捂着胸口，擦掉嘴边的鲜血。

    “我同意……”

    蓝氏的人本来纷纷拔出的剑都停下了，他们不知是该放回去还是做什么好，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青蘅君。

    “兄长！你怎么能……”

    青蘅君打断他，一边止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去。然后对他指了指藏书阁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照亮了天空的一角。

    温旭带着温逐流竟是偷偷火烧了藏书阁，云深不知处遭到焚毁，仅靠蓝氏是不足以抵抗神功已成的温若寒，现在和温氏硬抗，即便等到玄门百家的救助，那云深不知处早已是一片废墟了，若是能让温氏不战而退，那便是极好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只能牺牲自己的孩子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保全家族倒也说的过去了。

    只是这手心手背都是rou，不管是蓝湛还是蓝涣他都舍不得，但是，事到临头，必须狠心的做出抉择了，这是他身为家主应该承担的。

    蓝涣是长子，以后是需要继承家业的，而蓝湛是小儿子，可以……可以的吧。

    牺牲一个，总比两个都没有的好。

    青蘅君指挥一部分人离开救火，接着想把蓝湛抱起来，然而蓝湛丢下手中的兔子，兔子一蹦一跳的逃跑了。

    他死死圈住蓝曦臣的脖子不愿意离开，“父亲……”泪眼婆娑的擦着眼泪。

    青蘅君硬生生地把蓝湛的手撬起，然后把他拖到自己的怀里，蓝曦臣想要抓住蓝湛挥舞的小手，却被蓝启仁拦下，没抓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弟弟被抱走了，他却连最后的告别都做不到，蓝曦臣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还有机会见到的。

    “不要，父亲！我会好好上课的，求求你……”蓝湛哭的打嗝，眼泪鼻涕擦在青蘅君的衣领上，“求……求求你了……嗯，哥哥！叔父！”

    “对不起。”

    青蘅君把蓝湛谨慎的塞到温若寒手中，担心温若寒又会使诈，便一边蓄力打算应付。

    温若寒在接过蓝湛之后，倒也没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瞧了一眼在位的，一声轻笑，便发出暗号，踏空御剑飞行离开了。

    温氏的队伍如潮水一般褪下，红色的赤潮离开水岸，留下的是满地的狼藉。青蘅君强撑着等到温若寒离开，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蓝启仁搀扶着青蘅君回到疗养室治疗，剩下的人去救火时发现，藏书阁根本没被烧毁，也不是说完全没事，就只有边角的一点阁楼角留下了黑色的烧痕。

    真正被烧的是藏书阁外的竹林，大量的黑烟是从此处冒出的，竹林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几根竹子，黑色的痕迹覆盖了大片的绿色。

    只能说是这个温旭太令人意想不到了，围攻不成功便使诈。

    姑苏江边的船只慢慢远离了，惊起一滩鸥鹭，那只被扔下的白兔子已经远离了人群，钻进一个小洞里躲起来了。

    剩下一只白团子即是远离了姑苏，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他或许很想念这里，却终究不能回归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