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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里没有天。

    安静的街道也没有人，无比宁静，方才炸开的火花与热浪被甩在身后。

    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排列，却都不高，最醒目的小楼也只有四五层。

    这些建筑中有许多声音。

    井九听见了这些声音，似乎这个文明正在与敌人交战，并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

    这都不算最重要的事情。

    井九抬手，看了眼藏在袖子里的红鸟。

    这是他从刚才的实验室里带出的仿生机械，从这点看来，可以提高这个文明的评级，因为他有用剑元检测过，仿生鸟与真的鸟类相差不大，身形也更轻盈，更重要的是，这仿生鸟的身体中有着“芯片”。

    井九其实不知道芯片是什么，但是方才他隐匿了气息，听战舰中的人提起。

    “芯片”与朝天大陆中那些邪修cao控人的手段相似。

    井九说道：“师兄。”

    太平真人仅剩的一缕残魂被放出，化作一个清秀可亲的青衣小人，他笑道：“嗯？”

    井九说道：“我为你找了具身体。”

    他指了指那只仿生小鸟。

    太平绕着井九的指尖转了几圈，才伸出指尖碰了碰那只仿生鸟。

    井九静静地看着太平，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事，比如说小时候师兄讲的故事。

    那些故事不是发生在朝天大陆，而是另一个世界。故事中有许多有关仙女、精灵的话句，师兄提过，他记住了，此刻看见太平的那缕魂魄，竟是联系起来。

    太平似乎远比他要熟悉这法器。

    那人很快便调试好了这仿生鸟，那缕魂魄消失，继而那只机械鸟动作起来。

    看起来很真正的鸟类无异。

    小红鸟在井九的掌间蹦跶了几下，发出人声：“我研究了一下，觉得这很有趣。”

    师兄觉得有意思，井九想到，那便是喜欢、也想活下去。

    井九说道：“嗯。”

    小红鸟拍了拍翅膀，从井九的掌间跃到他的肩膀，继而在衣物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像是扎窝似的蹲好，他指挥井九道：“先找个落脚点。”

    井九说道：“怎么做？”

    太平歪头，看了眼街道上闪烁的广告牌：“顺着过去，先租一个公寓。”

    井九想到，师兄懂得果然比自己多。

    若是自己......井九会拆掉那明显属于监控的法器，然后入室，他习惯于伪装得像块石头，所以自信不会被发现。

    一人一鸟顺着广告牌指示的方向过去。

    那处租房的地产业似乎并不兴盛，老旧的灯泡闪烁着，光线昏黄，忽明忽暗。

    和实验室里骤亮的灯光完全不可比较。

    “欢迎光临。”

    摆在门口的机器人一顿一顿地说出字句，好似卡壳了。

    小红鸟转头看了眼那个机器人。

    井九知道他是觉得那玩意也有些趣味了。

    白衣青年站在入口处，平静地看了房屋交易所里一眼。

    柜台的长桌前坐着一个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他原是低头看着法器，上面的内容似乎呈现着各种视频、有男有女，只是井九对于那些人都裹着极不合身的衣裳、进行怪异的体术练习有些不解，这个文明似乎有些古怪的癖好。

    在迎客的声音响起后，中年男人才扶了扶戴着的法器，透过一层厚厚的镜片，看向一人一鸟。

    也许是没看清，他竟是大叫一声：“鬼啊。”然后摔到了桌下。

    小红鸟拍着翅膀飞过去，站在桌上，跃动了几步跳过去看着中年男人：“师弟，你也没有这般吓人吧。”

    井九也走过来。

    中年男人好久才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喘着气，扶着眼镜看了好一会面前的景象，才认清自己是看错了。

    中年男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问道：“租房还是买房？”

    按理说他不该这么问，因为客户总是要看过房源，才会做出决定，而如今天色已深......

    井九说道：“买。”他想了想，拿出金叶子。

    这是他从前的习惯。

    而师兄总是没有金钱的。

    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却是推回去那些金叶子，说道：“我们这里只收联盟的积分点，不收来路不明的财产。”

    井九有些疑惑：“积分点？”

    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解释一遍。

    于是井九明白了，积分在这个文明中便等同于金叶子作为钱财，而金叶子虽说也值许多积分，但是并不能在市场流通。

    井九说道：“有哪里能换积分点？”

    中年人说道：“市中心，但你们也没有身份。”他抬起手，露出手腕的法器，随着“滴”的声音响起，一道盈蓝色的投屏显现在他们面前。

    投屏上有男人的身份信息，比如名字，再隐秘一些的个人财产之类被设置为私密不可见了。

    中年男人看出来了他们不属于这里。

    中年男人说道：“如果是边缘星球过来的，你应该先打工获取身份信息。”

    井九问道：“打工？”

    中年男人解释了一些经济来源，大抵是有一定资产，才能获得这个法器。说到这里，他忽然问起井九会什么。

    井九说道：“我最擅长切断。”

    中年男人说道：“隔壁的餐厅正在招工，你可以去看看。”

    井九说道：“我还会杀人。”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险些要拨打法器上的呼救装置，却被井九提前一步拦下。

    井九说道：“怎么办。”

    他其实是与师兄说，但是中年人却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可以去来参加联盟大学招生。”

    “嗯？”

    一人一鸟其实都并不知道这个。

    中年男人说道：“学龄二十五以下的都可以参加招生，天赋出众的学生进去大学后，会有积分奖励，也会免费办理身份信息。”

    井九说道：“他也可以吗？”他指了指小红鸟。

    中年男人有些不确定，但是为了送走瘟神，却还是点头了。

    井九说道：“哦。”他得到了方向。

    在临走前，井九又顿住脚步，问道：“哪里有研究神魂的实验室？”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说道：“不知道......但、但联盟大学的实验室很出名，也许、也许——”

    井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也没有白问中年男人问题。那些金叶子他留下了，只是这中年男人没有发现罢了。

    井九在门前停下，他拿走了那个迎客机器人。

    男人没有反对。

    井九与红鸟离开了。

    确认了这点之后，男人才打开通讯器，匆匆忙忙地汇报：“喂——”

    “发现了飞升者的踪迹......”

    2.

    报名的过程显得极为简单。

    井九只是被递了一纸传单，便能够参与选拔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小红鸟站在他肩头，笑着看了眼那传单：“师弟可不止二十五了。”

    井九说道：“嗯。”

    “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测出来。”

    他能感受到四周的气息。

    若是按照朝天的境界分，他已经是万物一境，四周的人员形形色色、但实力最多只有游野境界，他甚至不需要动剑，便能杀人。

    井九作出评价：“这个文明比朝天弱很多。”

    小红鸟不置可否。

    井九看了眼红鸟。

    小红鸟打了个哈欠。

    井九知道这是因为师兄困了，他研究了一整晚那个机器人。

    虽然动手的是自己，太平只是指挥。

    但是太平如今只剩一缕魂魄，所以精神不好。

    井九说道：“你看出什么了？”

    小红鸟说道：“有些意思。我从前学过一些，但有更多新奇的玩意。”他说着，便让井九打开手机，连上联盟的网络。

    与太平不同，井九更喜欢叫这个通讯器为法器。

    师兄似乎很沉溺于搜寻联盟网络间的消息。

    井九坐下，拿出法器，屏幕亮起来。

    小红鸟飞到他手中，指点着他开始浏览起来。

    井九心神微动，便抬手摸了摸小鸟。

    小红鸟忽然抬起头，说道：“他们在与天魔交战。”

    在离开朝天大陆的时候，井九遭到过那没有神智的天魔的袭击。

    所以天魔是敌人。

    井九说道：“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小红鸟啾啾叫了几声，便在井九的掌心跃动起来。

    井九觉得他是高兴了。

    小红鸟说道：“我们不妨做些什么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

    小红鸟顿了顿，“从朝天大陆离开的飞升者，自古以来有许多，也不止我们。”

    井九说道：“师兄是觉得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小红鸟说道：“是的。而且他们显然在这里有不低的地位。”

    小红鸟跳到手机上，歪头看着井九，他指点着新闻，漫不经心地对着师弟说道：“看这条。我们已经被通缉了。”

    井九看了眼，“嗯。”

    但是这样还不够。

    他们必须要引起更大的关注，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师兄可能是想玩些游戏，但是井九不同，他想要找到给神魂续命的方法。

    因为太平真人只能再活十年。

    这是不够的。

    井九说道：“我们可以写一本小说。”

    小红鸟忽然沉默了，他静静地听着井九讲下去。

    井九说道：“将朝天的事情说出去。他们是从朝天来，却不能回去，不知道里面的事，所以就会来找我们。”

    小红鸟笑了笑，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于是在等候检测天赋时，井九就开始行动了，他先是找了这个文明最出名的网站，然后凭借记忆写了一些文字，第一天他先发出去了百万字。

    若非师兄阻止，他也许会在第一日便发完自己的故事。

    也许是他发得太多，远远超出了这个低等文明理解的极限，所以这篇名为《大道朝天》的文章很快就得到了人们的关注。

    井九翻看着那些评论，本意是想看看有没有同是朝天飞升者的留言，但是更多的评论却是对于他们师兄弟二人感情的。

    有人觉得太平真人笔墨太多，有人觉得井九太过黏糊，说要杀人、却拖了许久......

    更多评论是觉得井九对师兄的情感不太正常。

    毕竟若是像《大道朝天》中所写的那样喝水没有滋味、吃任何东西都没有滋味，也不为此觉得苦的人，怎么会因为想念而走遍每一家火锅店呢？

    小红鸟看得啾啾叫了几声，觉得很是好笑，他的羽毛微动，说道：“这有什么？”

    “也不一定是喜欢。”小红鸟开玩笑似的评价道，“师弟不喜欢吃火锅，说不定去看看是想毁掉我喜欢的火锅店呢。”

    井九想了想，惩戒似的拔下他尾巴的一根红羽。

    小红鸟叫了一声，再也不背对着井九了。

    井九收起来手机，说道：“你不许再看。”

    小红鸟觉得有些委屈，左右也不是他的过错。

    井九说道：“该我测天赋了。”

    太平也听见值班人员叫了井九的名字。

    井九上前去，跟随着学院的人员进入了测试的房间。

    他将手按在了天赋测试仪上。

    测试仪滴滴叫了几声。

    然后炸开来了。

    井九毫发无伤。

    只是这情况显然震惊了在场的学院人员，他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能出现这种情况，绝不会是天赋测试仪坏了，而是井九天赋太强、境界太高。

    飞升者放在这个文明，井九想到，自己的战力，说不定也是最强。

    这些人没有见过，所以被自己折服，也不必奇怪。

    小红鸟歪头看着那群人，笑道：“可惜我们潜伏不进去了。”

    井九说道：“这样可以直接谈判。”

    井九说道：“我要借你们的实验室。”

    在场的学院人员都不是能做主的，马上便有人跑去请来了院长。

    院长听人描述了这一番事情后，也是面露惊诧。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与怀疑都是无用的。

    井九与小红鸟被请进了学院的实验室。

    这里却是有许多精良的法器。

    小红鸟拍着翅膀绕了一圈，觉得很是满意：“暂且在这住一阵子。”

    井九说道：“好。”

    这些时间，他正好来研究师兄的神魂问题。

    ......

    第一日被请进学院的实验室，井九只是学习了一些基础的法器知识，而后便和小红鸟到了学院分配的宿舍。

    井九坐在沙发上，他抓住停在自己肩膀的小红鸟，说道：“师兄，我想这个方法也可以用在你的身体上。”

    小红鸟哆嗦一下。

    井九说道：“你可以化形。”

    太平说道：“那需要足够的能源。”

    井九说道：“嗯。”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井九的手指注入到小红鸟的体内。

    小红鸟抖了抖羽毛，最后还是照着井九所说的做了。

    他化形成了红衣少年的模样。

    井九说道：“我觉得还需要调整。”

    片刻后，红衣少年坐在井九怀中，不满地把玩着自己及腰的长发：“这很不方便。”

    井九说道：“哦。”于是他随手拿起发绳，将那人及腰的长发扎起来，“这样就好了。”

    太平对着镜子看了会自己，叹气说道：“就这样吧。”

    井九忽然问道：“我找到了些思路、有关于让你活下去的方法，你要试试吗？”

    太平很是无所谓：“嗯。”

    井九微微扬起嘴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