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ND 绿毛怪的溺亡
回到天之家族时,家主天之斩雨还没有休息,严肃端庄的面容看向陈乖和天之春雨。 “做得好,孩子们。”她用充满赞赏的眼神看着我,准确来说是看着我怀中的那个长礼盒。 她没有问天之春雨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也没有提拍卖场里的闹剧,她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好好休息吧,angel。明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她弯腰在我的额头亲亲吻了一下,算是晚安吻,然后便离开大厅了。 我转头看到身边的春雨呆呆的,她是天之斩雨的小女儿,也想要mama的晚安吻和温柔的嘱咐,我弓着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立刻脸红,捂住额头,好像被怪兽舔舐一般,大声叫:“干嘛呀!” 然后像个小炮弹跑出大厅了。 手里的剑盒被我放在桌子上,它一点都不重,也许是母亲猜到以后是我拿着所以偷偷把剑造轻了,也可能本来就是那么轻,但我还是固执又自恋地想是第一个原因。 我坐在花木椅上半个多小时,直到感觉到有冷风吹过,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一下,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已经十一点了,我要去房间休息了。 因为天之斩雨说明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呢? 和那些公子哥联谊吗? 我胡思乱想又邪恶地猜着。 去而复返的天之春雨像个马里奥小人突然蹦出来,她对我做鬼脸说:“mama说明天家里要请很多人过来,啊啊好讨厌,我不喜欢,angel你和她们说完话我们出去玩!” “还吃上次没有吃完的梅子酱烤鸭拌饭!” 我听着她稚气的话语,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俯下身摸着她小巧柔顺的短发说:“好啊。” 如果我能摆脱那些该死的公子哥的话。 回到房间,公主床很柔软,房间里搭理得很干净,空气中燃烧着让人舒适的甜香,我脱掉踩着的高跷,也没有去洗澡很邋遢地扑在床上。 我不是公主,也不是angel,我的母亲陈吟是个很伟大的女性,她是英雄是革命家是政治家,是终结男性罪恶的光荣之剑。 而我是她的传承,继承了她的姓名和血脉,头发是粉色,不是传说中的赤色,她们说也许是在外面流浪所以基因发生了改变。 我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惨淡了,但是她那双漂亮又独一无二的金瞳在火焰里永远燃烧,她的手并不细腻上面还有着薄茧,也许会抚摸着肚子对着还在发育的我说“宝宝,希望你一切都好。mama爱你。” 我没有爸爸,母亲也没有男人,神是母神,她赋予了母亲一个子嗣,喂养着我生命的脐带连接着母亲的zigong,她很爱我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很爱她。 天之家族选择我,是因为母亲在百年前救过她们的祖先,那也是一位很伟大的女性。如今她的后人要知恩图报,于是在天使县找到我。当时的我因为拒绝了残留皇室太子御河秀人的求婚,所以直接被皇室下了追杀令,皇室的怒火要发泄在我彼时的恋人淮山阴家族,我抚摸着恋人秀气稚嫩的脸庞,在心里说了一万句对不起,我从小时候听到很多次“angel不要任性,你是…的孩子,你应该明白你所承担的责任。” 省略下的代词我和她们都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她留下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肯定她们也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她们所想的加给我。 她们为我规划的复仇计划是答应御河幼人的求婚,嫁入皇室,然后等待老天皇挂了,我好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上位,直接成为日本第一位女皇陛下。 她们的想象无比快活,对着我的黑瞳里癫狂又绚烂,然后又流出眼泪说“如果你的母亲在世见到你成功也会感动的!” 我看着噼啪噼啪烧着的火柴堆,屈膝抱着手臂小小声地说:“我觉得mama不会。” 女神之剑回到我的身边,明天要联谊的公子哥,天之斩雨温和的笑容,以前被我一脚踢开废弃的联姻如今包装好,变成甜蜜的草莓芭菲又端在我的面前。 “这是为你负责,请放心,挑选出来的孩子一定会让您满意。” 我不喜欢结婚也不喜欢婚礼,我不相信什么永恒的约定,我也不喜欢孩子,我害怕衰老,我很害怕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仪式两个人就被束缚在一起变成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熟悉的骷髅骨头,裂开爬出蛆虫的骨头嘴巴里说:“你好,我是你的丈夫xxx。” 我突然惊醒,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脑子昏昏沉沉的,才发现我原来都没有去洗澡因为太累了躺在床上直接睡着了,我准备坐起来去浴室洗澡,房间暗暗的,也许是我进来把灯关了。 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是青金色,她们都说我金瞳可看万事,是神女,其实不是的,我好像有点天生的基因缺陷,黑暗里我的眼睛有点反视,呈现在我的视网膜里是看不见的昏黑像素,我只能按照脑海里记住的大致方位走着摸索到卫生间里。 倏尔,听到一声细微“啪”的声响,跳跃着一抹惊心动魄的蓝紫火焰。 沙发那里居然坐了个人,安静地注视着我。 因为有微亮的光,我的视网膜短暂地发挥了一下功能。 是一位戴着面具的男人,那副狐狸半脸面具在三年前火遍日本的大街小巷,也是我如今公主生活的感谢者——JOKER。 “深更半夜出现在女人的房间可不是好事哦。JOKER先生。” 我虽然镇定地说出话,但是在裙摆下我的手指已经摸到小腿吊带袜上的小型左轮枪,任何时候都要保证我自己的绝对安全。 不管对面是谁。 男人只是微笑,我看着他饱满红润的嘴唇有些出神,微笑上扬的嘴角弧度和这种装酷的气质都很像我的恋人淮山阴。 只是他如今不在我身边,对于他我也是很抱歉,我是一个坏女人,残忍地伤害了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JOKER突然咳嗽一声,似乎不满意我在他面前发呆。 “你在想什么?”他发问,脖子上带着修声器,所以我听不出是谁的声波,应该回答“没什么的”。但是竟然下意识地说“我的恋人。” “你的恋人?”JOKER坐直了,手肘撑在翘着腿膝上,好像对这种恋爱密语很感兴趣。 “嗯。他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聪明又可爱,身材也很好,虽然个子有些矮,”本来应该随便说说,结果竟然情不自禁地絮絮好多东西。 JOKER听得也挺入迷,嘴角弧度一直扬着,听到我说“个子矮”还自己嘀咕几句“已经长高了,不矮了。” “我很对不起我的恋人,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我一想到他就觉得好对不起他,也会自己觉得自己这样子好讨厌,这么讨厌的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应该也会让他讨厌吧。” 说完后我觉得一阵难过像落下的棒棒糖砸到我身上,不是很疼但是一直砸也很烦,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长长的粉发落下来。 “陈乖。”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处于悲伤逆流大西洋的我在心里应着,哎,连回答都这么软弱无力,陈乖啊陈乖,你真是个胆小鬼。 鼻尖突然闻到甜甜地呼吸,我蹙着眉转头,直接贴上了一双软唇。 是JOKER靠近过来了。 我觉得很无语,难道JOKER是个纯情男孩,听到爱情故事就奋不顾身想安慰别人吗,可我不需要,有些愤怒又觉得神经病,我伸手推开他,让他滚蛋。 他直接一把抱住我,左手掐着我的脸咬着我的下唇,神经病怎么不去死! 我的力气很大,马上就要成功了,还要附赠一个巴掌时。 “你男人亲你你怎么跟杀人一样啊?!”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手下的动作依然在执行着我的命令,JOKER应该是啧了一声,直接给我腾空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按着我的头躺在他的左胸上,“老公来了,好啦。我的啊乖最棒最厉害了,不要哭啦。” 我没有哭,只是眼眶里下着撒哈拉的雪花。 那些雪花落在我的裙摆和他的裤面上,戴着半面狐狸面具此时也取下来了,露出那副英俊又成熟的脸蛋,雪花落得更快了,在我和他分开的三年里,在我不知道的日夜时间里他成长得那么快那么成熟。 而我只是虚度着日子,乱七八糟地在恐惧和惶恐以及猜疑里度过。 淮山阴好像很没有办法,只能一边亲我的眼泪一边低着嗓子说“啊乖不要哭,啊乖是我的好宝宝。” 最后变出一支草莓塔酒给我,我说这是什么,很漂亮的酒杯。 鲜艳欲滴的红草莓挂在酒杯外面,像圣诞老人手里的长拐棍糖,散发着甜蜜的糖霜香气,里面晃动着粉红色的水液。 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就像mama送给女儿的礼物,恋人送给恋人的礼物。 我不由得抱紧他的腰肢,埋进他结实硬挺的胸膛里,我知道的,我爱他,那些所谓的不去见他的谎言只是我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心魔。 “你不来找我,难道我不能找你了?本来是想让你吃醋生气的,可是怎么办呢,一想到大小姐可能要哭,我头都大了,只能给你带甜甜的草莓塔酒哄你高兴。” “希望你看到的时候笑一下下就好了,不笑也行,被惊喜也可以。” 淮山阴叹了一口气,像是挣扎又像是挣扎,然后笑了起来,他笑得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眼尾扬起来,像个小勾子,勾住陈乖,红唇半软开合着“求求你娶我吧,陈乖大小姐。” 嗯,看在淮山阴漂亮的脸蛋,锻炼的不错的身材,以及很厉害的性功能,勉为其难地加入我陈乖的后宫人选吧。 草莓塔酒很好喝,甜甜的,我有点不舍得吃杯子上的草莓,想留着一直看一直看。淮山阴说以后他还会做很多草莓塔酒送给我,我放进玻璃盒中放了冷冻剂摆在我一睁眼就能看见的绝佳位置上,回头对淮山阴说:“那些在我的肚子里,而这个在我的心里。” 第二天我就去参加天之斩雨的联谊会,那些男人也许很优秀,但是我不需要,于是都被我提出的古怪问题pass掉了。直到最后一位,他十九岁,穿着利挺的黑西装制服,刘海打理得近乎完美,眉宇间的势在必得让他显得格外迷人。 发育得正好的脸蛋抬起头对我说:“你好,我是淮山阴。” 我说:“你好,我是陈乖。” 我曾经读过一本书,那是一本充满浪漫幻想的爱情书,男主对女主说等我跳进河里变成绿毛水怪我们就会永远地在一起,女主说好的,她在这里等他。 故事的最后,男主因为被怀疑是精神病送到医院无缘和女主变成绿毛水怪,发泄着怒吼着,一遍遍地大街上游荡着。 那些人不相信天底下有绿毛水怪,搪塞又胡言打着“也许有吧,可能在天边,可能在眼前。” 也在我的身边,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绿毛水怪了,我想和他一起安静地沉入海底,过着只属于我和他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