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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松三分,离得近的,灵相都会不稳。区区一片火海而已,他家老板为什么突然要出手?解笼吗?谢问现在解不了。救人吗?那也没必要啊,这种场面闻时完全可以应付。就算他不动手,这几个人也一定不会出事。不过老毛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在火海肆虐过的地方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是灵相的味道,带着一股浅淡的白梅冷香,若有似无地从某个角落散出来。这对老毛而言再熟悉不过……正是闻时要找的东西。灵物天生对这种气味异常敏感,比如傀,比如这笼里的沈曼怡、李先生……还有非生非死的闻时自己。但此时的闻时却连这个味道都没嗅到,因为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刚刚那扇翅膀上。他死死盯着走廊深处,即便那里已经没有巨翅通体鎏金的虚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和空洞的人语声。周煦和大东的交谈顺着走廊传过来,像虚妄模糊的杂音。夏樵的声音也不甚清晰,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哥,那真是金翅大鹏?”他动了一下嘴唇,声音低而干哑:“不是。”金翅大鹏掀起的风山呼海啸,会让看到的人失明。夏樵点了点头,声音更小更模糊了:“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里?”因为想起了一些事……他在那扇鎏金巨翅张开的瞬间,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高高地站在他身后,在飓风顺着山脊滚流而下的时候,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那人说:“这个可不能看。”他在手掌覆盖下说:“我想知道金翅大鹏本体什么样。”那人说:“那就听吧。”于是他听到了百里松涛和万鸟齐鸣。后辈皆知跟了尘不到最久的那只傀是金翅大鹏,但他们从来不知道真正的金翅大鹏是什么样子,只能想象。想象它有什么样的身形、什么颜色的翅膀,想象它翱翔于空会是怎样威风凛凛,然后根据日久经年传下来的流言,去描摹一个大致的模样。除了尘不到和金翅大鹏自己,这世间本不该有人见过金翅大鹏真正是什么模样,包括闻时。但他看到那扇鎏金翅膀横扫而过的时候,却恍如旧相识。……他听见夏樵又开了口,说闻到了一股味道,像他身上有过的白梅香。然后他被夏樵拉到了走廊深处,看到大东拎着拖长的傀线坐在地上,老毛和周煦试图把人扶起来。周煦的嘴巴开开合合,说着近距离看到那只翅膀的感受,说那风有多烈、鎏金羽毛有多耀眼。说大东因为爆发了一下,灵神不支,所以久久缓不过来。还说可惜了,只有一扇翅膀。如果能看到全貌,不知有多震撼。而大东只是瞪着眼睛,一边茫然一边点头,然后把傀线慢慢往回收。一切都圆得上,顺理成章,挑不出错。夏樵他们已经都相信了。如果是刚出灵相门、什么都不记得的闻时站在这里,恐怕也会相信。或者说,信与不信对他而言无所谓,本来也都是不相干的人。而刚刚那一瞬,也会在其他人的兴奋和感叹中一揭而过,掀不起涟漪可惜他不是。他想起过一些往事,就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刚巧也借过大东的手,所以看到那根甩出去的傀线,第一反应并不是谁突然潜力爆发。大东就算再怎么潜力爆发,也放不出会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这只是个幌子。所以……除了闻时以外,这笼里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人——他可以用cao傀的方式隔空cao控大东,让大东甩出傀线却一无所觉。他的傀有金翅大鹏的影子,不是根据流言想象描摹的,而是真正的金翅大鹏,连闻时都觉得熟悉。他会的东西、懂的东西,可能在这里所有人之上。所以他不会焦急慌张,也很少感到意外和惊诧。他不喜欢扎在人群中,总是远远地站在拥挤之外,听着、看着。只关键时刻提点几句,甚至出手帮点忙,却从不会留下确切的痕迹,就连闻时都没法捉住什么。能做到这样的,从过去到现在,闻时只知道一个,也只认识一个——尘不到。这个人,他该叫一声师父的。但不论是零星的记忆里还是有限的梦境里,他好像没有叫过对方师父。从来都是尘不到。以至于他想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乍然而起,远比他以为的要来势汹汹。就像他第一次触碰到谢问那满身的业障,周围瞬间变得空茫一片,如同松云山顶深夜旷久的寂静。他在寂静里生出一种没来由的难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谢问有时说话会带着似是而非的语气。那些语气常常让他觉得微妙又奇怪。现在想来,恐怕是无心之下的习惯和疏漏。红尘故人旧相识,重逢却不知。因为一个已经忘了,而另一个不打算说。……可是,为什么不说?***夏樵跟周煦正在争论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一个墙角地板闻了个遍也找不到源头,另一个死活闻不到。不止周煦,大东、孙思奇他们也直摇头。弄得夏樵有点急,生怕跟他哥的灵相有关,却因为疏忽而错过了。这事不方便跟别人多说,只能找闻时。夏樵遍寻无果,匆匆跑回来,却发现闻时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他个子很高,即便低着头也有种挺拔孤直的感觉。夏樵莫名有种不敢惊扰的感觉。他迟疑片刻才犹犹豫豫地走近,就见他哥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夏樵手里有一盏蜡烛灯,闻时转头的时候,光划过了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底居然一片红。夏樵惊住了,大气不敢出。只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走廊的另一头,谢问远远地站在那里,旁边是已经醒了的沈曼怡和李先生,他们身上有漫天黑雾,交织弥漫。隔着长廊和雾气,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夏樵不明所以地收回视线,只看到他哥的眼睛在蜡烛灯映照下,半掩阴影半掩着光。刚刚那一瞬间的红仿佛只是角度问题,或者仅仅是他的错觉。黯色的光照着闻时的半边侧脸,显得他唇色很淡,轮廓却很深,喉结和颈线都很突出,是那种冷冷清清又十分凌厉的好看,叫人不敢亲近。夏樵瑟缩了一下,怔怔地在那站着。等了很久,才看到闻时转回头。他轻蹙着眉心,眸光半垂地看着某处虚空,手指捏着关节,然后拉紧了指根缠绕的傀线。“哥你……没事吧?”夏樵小声问。闻时眼皮轻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