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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这少年看着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圆圆的脸,生的唇红齿白,很是俊俏,只是眉宇间隐隐有些柔媚女气,连眼神也暗藏着阴郁。“那是谁?”秦素问背过身,佯装酒醉,压着嗓子问身旁的人。那人回头瞧一眼走远的赵德贞,笑道:“那是德贞殿下。殿下长到十六岁,陛下迟迟不将他封王,瞧着是属意他为太子呢!听闻殿下与公主自小感情甚笃,驸马你往后可是……”后面的话秦素问没有在听,只瞧着赵德贞消失的方向出神。赵霁从前便说过,他自小养在皇后宫中,与皇后娘娘嫡出的德贞、顺贞两位帝姬感情很深。顺贞公主早已出嫁,那位德贞公主迟迟未曾选婿,皇后娘娘不时便召赵霁进宫参详人选。赵德贞么……酒过三巡,眼看着驸马醉眼朦胧,那些灌酒的宾客们便识趣地散开。无论是有心和这新出炉的驸马爷攀交情,还是嫉恨于他的,念着皇室的体面,也由不得他们放肆。否则坏了熙妧公主的洞房花烛夜,谁也落不到好。秦素问如愿被扶进内院。有个宫婢为她拧了温热的布巾,秦素问懒懒地让她擦了脸,见还有几个想上来为她更衣,这才坐直了身子。“我不惯让人服侍,这衣裳还是自己换吧。”几个宫娥只当她是顾虑公主,也觉得这驸马为人尚可,便都笑吟吟退了开来。秦素问松了口气,转身到屏风后自己换了衣裳。这娶了天家的公主,便譬如上门女婿,在前头被人灌个半死,回来还得换洗一番,省的熏着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她自己琢磨一阵,忍不住笑出来声。“驸马因何发笑?”宫婢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大约是高兴娶到公主吧。”百姓们觉得状元公都是文曲星入世,个个稀罕的不得了。可放在她们这些贴近天家的人眼里,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每三年都出一个呢,又有几个能在朝堂上站得高位?多的是渐渐没声儿的。可这位状元郎攀附了皇室,尚了本朝唯一一位公主,只要他脑子拎得清,怎么也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这事摊到谁身上能不高兴呢?秦素问换好了衣裳,无意在一个宫婢眼中看到了轻蔑。她懒得和这当着宫女却被富贵迷了眼,以为自己身在其中,便也很了不得的人计较。说到底只是个梦境呢。她摇头晃脑进了内室,隔着珠帘瞧见了榻上端坐的新嫁娘。“殿下。”秦素问拿秤杆儿揭开红盖头,定定瞧赵霁那张故意修饰得女气的脸。她又有些想笑了。“驸马……”赵霁月含羞带怯,眼中盛着盈盈的情意,“驸马看着很高兴,可是也很期待今日?”期待么?她确实很期待,可却不是为了与他结成连理。秦素问对上那双眼睛里明晃晃的爱意,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只能反问:“殿下期待吗?”赵霁月轻轻点头:“那日太和殿初见驸马,我便惊为天人、不由得芳心暗许……”秦素问惊讶于他的直白,不由微微张大了嘴巴。赵霁月见她如此,掩唇格格一笑,脸颊涨得血红:“我是否太不矜持,吓到驸马了?只是那日甫一见着驸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这心里……竟酸楚得很,很是怪你这样晚才来……”“这——”秦素问心下一阵狂跳,对着那张羞赧容颜,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赵霁月掩住她的嘴唇,正色道:“驸马且先听我说。”“我这二十年来,金尊玉贵、千娇百宠,实在是世上最有福气的女子,本不该再贪心。可这些年,任是绮罗丛里如何戏耍玩乐,我这心里,始终空空落落,像是……心上缺了一块什么。”赵霁月拉着秦素问的手,情难自已地亲了一口,又掩耳盗铃般飞快丢开,将自己的手笼在袖里,紧紧背在身后:“那日我一见到你,心里便知道,你便是缺的那一块。我不敢矜持,也不敢拖延,一定要听见你的名字,立马求皇上皇后赐婚!”“若不如此,我怕你不晓得我的心意,又悄悄溜走了。”秦素问对上那双倔强明亮的眼睛,心底为他这番话震撼不已。她这一生,连同已经遗忘的前尘和还未到来的将来,都不会再遇到赵霁这样的人了吧。也不会再有人,这样坚定不移地执着对她的情意。“为何是我呢?”秦素问心下惴惴,甚至有些惶恐,“你并不了解我,怎么就有这样深的情意?”无论是赵霁还是赵霁月,都没有看过她的全貌,也不了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庸常平凡的人。她只是运气好,结识了医先生和燕赤霞,常常与他们为伍,才显得她自己好像也很厉害。其实她和方才那个宫婢一样,不过都是狐假虎威罢了,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成。赵霁月抚开她眉心的结,细瞧她的不安和犹疑,温柔又坚定:“什么也不为,只因你是你。”就这样简单。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章小秦和王爷的番外,之后就在各种番外里收尾啦!第73章万人非你(赵霁x秦素秦素问也说不准,是为酬赵霁那一片赤忱真心,还是为了她自己那未明的心意,她没有选择即刻打破梦境。赵霁月并不懂什么叫巫山云雨,秦素问只拥着她和衣而卧,她便当作是洞房,连自己的夫婿是男是女都不曾发觉。晨起时有宫婢成群侍候。秦素问待公主穿好繁复华丽的宫装,便将下人挥退,取来眉黛朝赵霁月道:“让我来为殿下画眉吧?”赵霁月无有不应:“甚好。”秦素问卷起袖子,待公主在妆镜台前坐下,这才凑上前,执笔细细描摹蛾眉。她的手早在练字时便练得很稳,笔触轻轻落在眉间,画出一道道均匀轻薄的黛色,并不比经年服侍公主上妆的宫人逊色。赵霁月从纤毫毕现的水银镜中瞧见,心里便是一甜。驸马有心效张敞画眉,满足她闺房中的情趣,她也不是不可学孟光那般,与驸马举案齐眉。赵霁月偷眼望水镜中的秦素问,心中甜津津的,有些醺醺然。秦素问将她的小动作尽览,胸中愈发五味杂陈。“殿下可还满意?”赵霁月点头,满脸的红晕:“满意。”秦素问将眉黛放回妆镜台,牵起公主的手,“今日新婚,我带你去外头走走,可好?”“好。”秦素问为她披上披风,心中喟叹:对着自己,这位殿下的嘴里怕是说不出个反对意见的。公主驸马出行,底下的人即刻便打点好了仪仗,事事俱是妥帖周到,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