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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去想,为什么已经烧成焦土的废墟里还能起这么大的火,又是谁居然能算到他会来这里?!他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落成了雨,说时迟那时快,在火圈合并之时,直接扯了薄氅兜住脸,与赵精忠一头冲了出去。然而和四万万没算到,冲出去的窄道之外竟是浩浩荡荡的护城河!他脚跟尚未站稳,背后的鸣镝声催命一般如影随形而之!这里的异样已经惊动了附近巡视的武卫,可是此时哪里来得及赶过来!对方明显是要赶尽杀绝,致他于死地!赵精忠背对着他挥刀如电,一边挡箭,一边呜呜呜地哭道:“督主!我有负老厂公嘱托,竟没能好好护住您!这让我再有何颜面去见老厂公?!”和四:“……”忠忠,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认为我两还能脱身而出的,去见我干爹的?你以为你是哪吒转世,有三头六臂吗???和四还想说啥,突然背上被狠狠拍了一掌,猝不及防脚下一歪,摔进了河里!赵精忠怒吼道:“督主您先走!”和四:“???”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你家督主我不会水啊!!!甘霖娘!……和四认为自己应该是当场去世了,毕竟他不会水,在呛水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他用尽所有力气将破书辱骂了十遍……可是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东厂提督这种级别的祸害,不说活个千把年,但是想轻易嗝屁也是难的,证据就是和四没去世。他醒了,醒在月黑风高,阴风飒飒里。带着泥腥味的细雨扫在他脸上,混着某一种独特的腐臭味。这味道和四很熟悉,大约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当年他干爹捡到他时,他浑身上下就带着这股味儿——死人味。他被河水呛得头晕,差点以为自己压根就没从那座死人山里走出来。不远处立在坟头的乌鸦突然嘎地一声叫,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粗哑难听,倒是把浑浑噩噩的和四惊醒了过来。他拖着一身湿衣艰难地坐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双颊热得发燥,应是起了烧。眼下他没工夫去关心身体状况,晕乎乎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状态。一抬眼他惊悚地发现一道形销骨立的瘦长身影立在眼前,一只露着白森森指骨的漆黑手掌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伸向他。和四张了张嘴,那一声“鬼啊”卡在嗓眼,半天没挤出来。他实在吓懵逼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人间,还是入了地府十八层地狱。“怎么,督主被水泡晕脑子了?”略为耳熟的嘶哑男声低低响起,似乎还隐含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和四一个激灵,脱口叫道:“姓陆的!”陆铮鸣:“……”夜宿坟头和四是从声音和语气辨认出眼前这块人形黑炭是陆铮鸣的,毕竟天底下在认出他身份后,还敢用“哟,这不是隔壁老王”一样语气和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姓陆的算一个。等等,刚刚他说什么来着的,说他被水泡坏了脑子???大胆!放肆!找死!和四张开嘴刚想怒斥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锦衣卫,哪想话没骂出口,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了出来,惊得站在坟头的乌鸦刷刷飞起一片,黑色的羽毛飘在破烂的丧幡里,气氛一时诡异又尴尬,要是此时此刻有个倒霉鬼路过,没准会被活活吓死。比气氛更尴尬的是和四的脸,他这辈子丢脸丢过无数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感觉颇有些烧脸皮,下不了台。也许是受到了这深更半夜,乱葬岗上,孤男寡男同站一个坟头氛围的影响吧。尤其是这个小锦衣卫还对自己有点非分之想,和四不停打着喷嚏,看看一身湿衣,磕碜得和溺死鬼一样的自己,心头有种淡淡的被打回原形的忧伤。他那高贵冷艳,清纯又不做作的人设才立了没两日,就崩坏了个彻底。太特娘的忧伤了有木有。陆铮鸣嗓子里发出声沙哑的笑声,他的嗓子大概受了伤,笑得干哑难听,笑了两声后他扯过来一块烂兮兮的破布扔给了和四:“你在水里泡了半天,应该受凉了。等过会我找找有没有野山姜,煮口热水驱驱寒。”和四吸吸塞住的鼻子,一边挂着张晚娘脸,一边麻溜地扯过破布一裹。他浑身湿透了,裹这么一块破布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和四心理上就是觉得暖和了不少。他举目环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个破草棚下,蒙蒙细雨落在棚头,沿着茅草滴答落下。他又看向一瘸一拐就地坐下的陆铮鸣,心头百般不解,迟疑了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雨已下到了尽头,惨淡的浓云渐渐移走,露出含羞带怯的月亮,陆铮鸣满是血污的脸庞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坐在那给自己掰着扭曲的手掌,头也不抬道:“我以为督主会先问,是不是我从水里捞起了你。”“……”和四才凉下去的脸又烧起来了,他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从善如流问,“那是你从水里救了我吗?”陆铮鸣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抬脸,露出两行白森森的牙,回答干脆:“不是。”和四:“……”你到底是怎么在锦衣卫里混到现在还没打死的啊!(╯‵□′)╯︵┻━┻陆铮鸣绷紧着脸,将自己的指骨一根根撇指,汗水混着血污从他额头落下,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东西,比夜色还黑沉的两眼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手掌。等到所有指骨都纠正整齐,他才轻轻舒出口气,随意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道:“你是被护城河冲到了这附近的浅滩上,幸好现在是浅水期,河不算深被我看见了,就顺手拖回来了。”顺,顺手拖回来了……和四想象着当时死狗一样被拖着的自己,整个人都不能好了!说好的觊觎我美貌,对我一见倾心呢???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注孤生的知道吗???和四气得脸颊guntang,手指颤抖。陆铮鸣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一下,剑眉微皱,动作迟缓地挪过来,倾过上半身,抬起黑灰的手搭了搭和四的额头:“烧得有点厉害。”和四被他娴熟摸上来的爪子惊到了,一时没回过神,那只脏兮兮的爪子已经放了下来。因为受伤的缘故,陆铮鸣的动作很迟缓,但仍然拄着一截木棍慢慢站起身,拖着生硬的步伐往棚子外走去:“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找点草药来。”和四全程云里雾里,等陆铮鸣蹒跚地走出几步,他方如梦初醒,张开破铜锣的嗓子:“你等等,一点烧而已……”陆铮鸣似浑然未听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