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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跳。他指尖微抖了一下:“九爷,你这怎么有道疤?”赵九爷正享受着呢,听到沈惜言发问,微微偏头,脸颊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沈惜言停住的手。“嗯,十三岁那年父亲用皮带抽的。”“什么?”沈惜言惊骇不已,他义正言辞道,“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能随随便便打人呀!”沈惜言是在糖罐里泡大的,不知挨打挨骂是何种滋味,虽说与父亲不甚亲近,但打小有奶奶宠着护着,从来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看着赵万钧似笑非笑的表情,沈惜言觉得自己可能又失言了,毕竟打人的是赵万钧的父亲,亦是救命恩人,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得紧,胸口憋闷得要命。皮带抽出来的,还留了疤,那得多疼啊!“我爸有点隐疾,就我一个养子,打小对我管教特严,忠孝仁义样样不准出错,错一样抽一顿,再说了,这样的小伤压根不够看的。”沈惜言撇了撇嘴:“九爷你尽管糊弄吧,这哪里是小伤呀?”“不信是吧,赶明儿让你瞧瞧我身上的疤,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来的,你看了就知道眼巴前这点只能叫小打小闹了。”“好啊,怎么瞧?”“当然是脱了衣服给你瞧。”沈惜言面上一热:“那我怕是看不到了。”“怎么着?难不成还被我说怕了?”沈惜言下意识顶嘴:“谁说的?我才不怕呢。”见傻乎乎的鱼儿这就自个儿上钩了,赵万钧有些无奈地笑道:“不怕就好,到时可不许吓得哭鼻子。”沈惜言“哼”了一声,心里却还打着鼓。不过,沈惜言的确没狡辩,他哪是害怕呀,他就是想到了那个场景,给他臊的。九爷在他面前脱光衣服,他去瞧人家的身子……可他又隐隐有些好奇,九爷身上的伤疤,究竟长什么样呢?沈惜言顶着一张热气腾腾的脸,直到把手帕叠好放回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九爷又不是不能单手开车,干嘛要他帮忙擦汗?正文第16章那夜,沈惜言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九爷拉着他的手腕,把他牵进一间灯影摇曳的屋子,脱了衣服给他看疤。但彼时光线太过昏暗,隔得远了压根看不清。九爷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看他的目光直白又缱绻。九爷一句话没说,只是冲他勾了勾手指,他便像遭到蛊惑一般踩着紊乱的心跳急急地凑过去瞧……可他眼前依旧是朦朦胧胧的,从头发丝到脚尖都被赵万钧的体温和呼吸包围着,随那健壮赤裸的胸膛一同浮浮沉沉。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和依稀的玫瑰香纠缠起来,令他沉沉入睡,却无法安眠。然而醒来之后,他却怎么也回想不起那些伤疤的形状了,甚至记不清干了些什么,只记得让他面红耳赤的心跳和温度,还有赵九爷勾着坏笑的俊逸脸庞……*自那日中午突降暴雨之后,又接连下了两三场雷雨,乌云都快把房檐压塌了,天井下的三色绣球花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凄凄惨惨,泥泞中又透着一股子倔强的野性。沈惜言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观雨,想着那个水果摊主的小女儿想去什么什刹海看水的愿望怕是可以实现了。人家小姑娘至少还有个盼头,可他沈大少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个合适逗闷子的地方都找不到,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要发霉不可。这时,小玉敲门:“沈小爷,太太亲手给您炖了乌鸡汤,要我来说一声,晚些时候就可以下来喝了。”“知道了,先替我谢谢严夫人。”严夫人是南昌人,煨汤是拿手绝活,这两日几乎天天变着花样给沈惜言做,昨儿个猪蹄汤,今儿个乌鸡汤,连严书桥都醋了,觉得mama偏心,可沈惜言却总也品不出味道来。他心里还惦记着那日的牛rou面呢,以至于其他美味都食之无味了起来。他之后其实又一个人去过一次,只是看到那座无虚席人挤人的景象之后,便意兴阑珊地打道回府了,没有九爷,他甚至连门都不想挤进去。他望着屋檐上哗啦啦的积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沈惜言已经四天没见过赵万钧了,也没有关于他的一点音讯,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交集自那日分别就已然结束了一样。赵九爷在面馆说的“随叫随到”,应该也只是随口一句的客套话吧。沈惜言心情略微低落地伸了个懒腰,喊来小玉,要她把后院的凉亭收拾一下。严书桥前天被严老爷下了死命令,这半个月每日下学都要去书局报道,沈惜言一个人闲在家里无聊,便经常坐在雨幕的凉亭下读书写字,就是那个几天前曾与赵万钧对坐饮茶的地方,这样倒也能挨过一个个难耐的雨天。严家兄弟俩怕沈惜言闷得慌,从书局给他搬了一堆书回来,他最近在读的是英文版的,用钢笔抄写了许多英文诗歌,他的花体英文是连他的英文老师贝克夫人都称赞不绝的,在国外甚至被同学拿去当字帖临摹。写罢一首十四行诗,沈惜言撑着下巴自我欣赏了片刻,便兀自发起呆来。他是个表现欲望极强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若是能展示给人看就好了,只可惜九爷八成看不懂英文。沈惜言敲了敲脑袋,怎么又想起他来啦?然而最让他心惊的还在后面,在那首描绘仲夏夜罗曼蒂克的十四行诗末尾,已然缀满了九爷的大名……*又过了两日,天气甫一放晴,就有勤务兵过来给沈惜言传话,说九爷邀他明日傍晚去香园听戏,他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硬是抓着小兵确认了三遍才放人离开。打那一刻起,沈惜言整个人就像随太阳一块儿复活了似的,走路都带风,尽管他对听京戏毫无兴趣。翌日下午,沈惜言把自己关在房里,一连试了两三套衣服,才终于选了身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