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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云歇不以为意,又把手递给他,转身望萧让,“我都说了,诊多少次都一样,我没病。”萧让不听他说,只盯着沈院判。沈院判再次探到那滑脉时,一颗本就拔凉的心彻底沉入寒潭。他从医多年,医术就是招牌,是饭碗,绝无可能诊错。云相他,有喜了。沈院判很想当头给自己泼盆冷水清醒清醒。云相是个男子,还是个权倾朝野、嚣张横行十余载的男子,拜倒在他亵裤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仰慕他的人从东街排到了西街末,可他……有喜了。沈院判脑子炸成一团浆糊。云相为何会怀孕??孩子又是谁的??哪个男子敢‘那样’对云相??沈院判偷瞥一眼云相神色,看样子云相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如何?”萧让见沈院判久久不语,还表情诡异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心下隐隐不安,出声询问。云歇也终于察觉不对劲,疑惑不已:“莫非真病了?”“云……云……”沈院判涨红着脸往外挤着字,额上冷汗哗哗地往下流,云相何等骄傲爱面,他要是将这事儿抖出去,铁定项上人头不保!云相定是不晓得自己会怀孕,这才一时贪欢,同旁人行那事,他这会若是说了,又是当着陛下的面,云相定会勃然大怒迁怒于他,到时候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他这是遭了什么孽!不行,不能说,一定不能说,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可眼下云相和陛下都盯着自己……沈院判心思疾闪。“老头你怎么回事?”云歇奇了怪了,“还结巴起来了。”“沈院判?”萧让的耐心也被磨尽,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意。沈院判计上心来,右脸开始剧烈抽搐,口齿歪斜,涎水和唾沫不断从侧漏的嘴角溢出来。云歇看着沈院判翻起了死鱼眼,被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萧让立时把他拉过去。沈院判脸上的抽搐蔓延到了身上,像垂死挣扎的鱼剧烈的打挺了几下,然后翻着白眼“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在地上不断抽抽。云歇惊呆了:“……”萧让:“……”还是承禄反应快,见此情形遽然变色,对外高喊:“快来人!沈院判癫|痫发作了!”第26章沈院判是站着离开太医院,躺着被人送回来的。众太医关切地一拥而上。沈院判紧闭的眼眯开一条缝,眼见陛下寝宫的太监办完差走了,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登时吓得周围的几个太医差点跌出去。“院判,您这——”众太医目瞪口呆。“装的!”沈院判胡乱揩着嘴角横流的涎水,招呼所有太医聚过来。“您不是去替云相瞧病了么?怎么……”“别问!”沈院判打断,一脸讳莫如深,沉声问,“你们信不信得过我老头?”“那当然!”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总算不枉我用这法子遁了来给你们通风报信,”沈院判自豪了一瞬,然后面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你们可听好了,想活命的赶紧回去打辞呈。”“辞呈?!”众太医哗然,“到底怎么了?!”沈院判当然不会解释,云相有喜了的事要是被他抖出去,云相若是知道,怕是得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我会害你们么?!”沈院判板下脸,“递不递由你们,反正我待会儿就回去写辞呈。”众太医听他如此坚决的表态,一时也慌了神。精明狡猾如沈院判都要用辞官来避祸,他们又有什么本事能安然无恙地留下?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考虑得如何?”沈院判催促。众太医迟疑了下,纷纷rou疼点头。乌纱帽是重要,那也得有小命戴。-第二日一早,云歇还于偏殿惬意地睡着,萧让却收到了整个太医院的辞呈。承禄在一边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灯火下,萧让黑眸冷若寒窟,眉宇间戾气氤氲,他攥着奏折的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指尖微微泛白。连带着面色也有些苍白。太医院集体递辞呈这种荒诞不经的事,并非没有前科。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前朝末代帝王,荒|yin无度以致罹患不治之症,太医院便在事先得知皇帝病情后,纷纷选择了辞官避祸。莫非云歇他……那个答案令萧让不敢想了。可除了云歇得了不治之症以外,又有什么理由,能让太医院集体辞官?那狗院判竟不惜装癫|痫发作遁身。萧让强压住心头莫大的悲戚,目光前所未有的阴鸷,声音冷若坚冰:“你去告诉他们,相父若是出了半点岔子,他们一个都别想活,都得给相父陪葬!”承禄倏地红了眼眶,狼狈地低下头,喉头一阵哽咽,含混不清地应着声。谁也想不到,云相好容易回来了,却……时日无多。“沈院判癫|痫发作的可真是时候,”萧让嗤笑了声,转而吩咐道,“你去把这些奏折烧了,切莫让相父瞧见——”他话音未落,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是……得绝症了?”这声里带着莫大的难以置信,却又极冷静。萧让颀长的身形猛地一僵,蓦然回眸,瞥见了立在偏殿和主殿连接处的云歇。他竟不知何时醒了,自己注意力太过集中,竟未发觉。萧让深黑凤目里慌乱一闪而过,唇色越发白,笑意却盎然:“相父说什么傻话呢?”萧让牙关咬得紧痛,面上却挂着极惹眼的笑,动作从容优雅地替云歇倒茶:“相父正值壮年,春秋鼎盛,自当寿与天齐——”云歇打断:“还忽悠我,我都听到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忌讳的,我也是人。”萧让见他一副无畏无惧轻佻散漫的样,差点就要被他骗过,却见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一滴茶溅了出来,水迹在檀木桌上沥开。萧让凝望着那滴水迹。原来他的相父也会害怕,只是不习惯诉说。萧让心头突然涌上莫大的冲动,想要去拥抱他,给他慰藉。云歇见他木然立着,还有闲情拍他肩膀安慰他:“我即使英年早逝,也比那些一世庸碌的人来的值得了,珍馐尝过,美人看遍,人世繁华享尽,还有什么可遗憾?真活腻了。”云歇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没遇到四有五好局,云歇本就该死在十五岁那年,也就没有以后的一切,这之后的十二年,可以说是他白赚来的。他十五岁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