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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惯用的剑被沉水香消给折了,你说我能不能要一柄剑?圣魔阁失落神兵榜上第一的玉烟幢可以有吗?不过玉烟幢好像是重剑,我喜欢轻一点的。回晚剑行不行,郑回晚是三万年来最好的铸造师,回晚剑排第五,我觉得不错,你觉得呢?” 张锦帆搁了笔,说:“你如今什么境界?” “雕琢初境,震山还没练过几次呢。” 雕琢期分为三个阶段,震山、吻雪、心所欲。 第一阶段震山,练的是灵气“大”上的使用。要磅礴,要倾尽,要震天动地,要一次次将灵力用干,再回复,再用干,以此学会掌控那些被自己吸收存储于气海中的灵气。 第二阶段吻雪,练的则是灵气的“小”。要细致,要精妙,要不动声色,要穿过一片雪花的每一处镂空,但不能干扰它飘扬落下,更不能破坏它一丝一毫。 第三阶段则如其名,练到从心所欲,才是真正掌控灵气。到了这一阶段,便可寻求契机,往参悟期突破。张锦帆便处这一阶段。 “你什么时候入的门?”他又问。 陆饮虹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含糊道:“八百年前吧。” “燕厉多大?” “……十五?十六?” “你确定要同一个真正从未入过门的小孩争这奖励?” 陆饮虹讪讪,“这又不是一般的奖励。要是大妖再送一只鬼斧傀儡,那小子也不会用啊。” “迟早会用的。” 张锦帆不再多说,低头继续誊抄。 他抄得很快,抄完之后就把原版给了陆饮虹。陆饮虹拿着册子走了。张锦帆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又进了络绎间。 最近络绎间新建了一所庭院,有假山泉水,曼妙回廊,最关键的是,模糊不清的虚影进到庭院之中,便能显出真身。这方便好友在此相聚,与此同时,不着边际的流言也少了许多。毕竟若要说话,不免要面对“你若说的是真的或真的是某某人,不如去庭院中站上一站”这样的话。 今日络绎间同样热闹非凡,讲万松门今年又要派雕琢期弟子去洗心域试炼,门主家的二少爷也在队伍里,不知能否活着从洗心域出来;讲沉水香消似乎铩羽而归,陆饮虹那魔头果然不可小觑;还讲当日大苍电闪雷鸣,据说的确是有人渡小雷劫,次日未见紫气,可见渡劫失败,排除了几个有名有姓的大门派大人物,忽然有人说,那渡劫的是神医花谢却。 张锦帆出生时花谢却就已经声名大噪,他是炼药师,喜好治病救人,于是几千年名望累积,大家便都叫他“神医”。若真是一代神医陨落……张锦帆想了想,觉得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修道便是如此,在凡人看来修道之人寿命长久,其实一样眨眼沧海桑田。 张锦帆想到自己同燕厉这般大时的几位族中好友,他们并没有像他这样的修道天赋,修炼无法进益,自然也活不到他这岁数。境界越高,活得便越如高山落雪,难免寂寞。 所以陡然间以这样奇异的方式做了大妖的弟弟,张锦帆觉得这些日子的确比自己把自己关在石室中日复一日地“吻雪”来得开心。于是他不仅自己待在这里,为了不暴露,还包庇了陆饮虹待在这里。 第12章起意 大苍位于中州西北方向,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森林。密林深处有一处秘境,叫洗心域。传闻洗心域连接着中州与上界,故而其间灵气远胜中州,时有风暴。 洗心域是奇异之地,它似乎广袤无垠,包罗万象,春夏秋冬同在,沙漠湖泊共存,充满变幻、危险、混乱,当然也有机遇。洗心域里埋有几百万年来进入期间的修士骸骨,遍地乾坤芥子,遗界神兵。 不少门派把洗心域列为年轻弟子试炼之地,还有胆大的散修想进洗心域碰碰运气,因此大苍总是有许多修士进进出出。 这几个月恰逢几大门派派遣弟子进洗心域,大苍虽大,但进洗心域却是有较为固定的路线,弟子们要么年轻气盛,要么自视甚高,门派与门派之间也并非一派和谐,撞到一起,免不了起冲突。 青青客栈近来便格外忙碌。 各门派弟子在进洗心域之前,不想风餐露宿的,都会找客栈歇一歇脚,大苍中客栈也不是只有青青一家,但无疑,青青客栈虽然黑,但确实各项服务最到位,居住指数最舒适,而且如阎青青当日跟岑云阔搭话所说,她的客栈最大的优势之一是有大夫,一个救治重伤修士很有经验,擅长替人稳定与修复气海的大夫。 岑云阔下楼给孩子们拿午饭时,正巧撞见一个瘸了腿的年轻弟子,他穿着一身灰绿薄衫,愁眉苦脸,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下楼梯。 这个时间青青客栈的大堂正热闹,求医的,尝美食的,单纯好友聚会的,谈笑声不绝。年轻弟子一下楼,便有人指着他笑起来,大声道:“哟!这不是玄阵门的钟少门主嘛!” 一人故作惊奇:“玄阵门还没倒闭哪?” 一人故作疑惑:“中州有这么一个门派么?” 一人哈哈大笑:“如今还有人学阵法?” 年轻人停下脚步,低头沉默,握紧了拳头。 岑云阔两边看看,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堂中客人不少,却无一为玄阵门说话,有人跟着窃窃笑起来,有人面上端着不屑和嘲讽,那些低头不语的已经算是友善。 两边僵持片刻,门口走进一位女子。 她身穿制式与这位“钟少门主”一模一样的灰绿薄衫,背上交错背着五把剑,扎着利落马尾,眉峰微挑,神情傲然。 岑云阔听到有人小声说:“简三芝来了。” 他盯着那张年轻女孩的脸,她的眉毛似乎是故意修得锋利,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夺人一些,实际上她天生相貌中有一双鹿眼,圆润娇憨,即便用了脂粉修饰,也难掩那种无害的纯真。岑云阔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她有点眼熟。 简三芝往楼梯走来,低头朝钟少门主行了个礼,沉声说:“少门主,我来晚了。” “无、无妨。” 简三芝伸出一只手,搀扶着钟唱下了楼梯。 她让他找了张空椅坐下,然后从腰间解下乾坤囊,走到柜台前付账。 一般白天阎青青是不在的,只有长着两撇山羊胡的掌柜的在柜台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