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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是说,子舒便是您在芸山收的徒弟?”齐铭瑄再次确认。“老头子我是年纪大了,但还没老眼昏花到认不出人的地步来!”贺原语气略略提高,显然是不满意齐铭瑄的问题,转眼看到黎舒,语气又平和下来,半是感慨的说,“倒是景然,不,子舒,这三年来变化很大。”当年还是个略有些阴郁的少年,如今已长成翩翩君子了。眉眼间的郁色消失殆尽,更凸显出那一副好相貌来。“老夫曾经断言,子舒的未来必定可期,子舒,你没让老师失望。”贺原看着时隔多日重新见到的小弟子,眼里全是欣慰之色。“承蒙老师当年的教诲。”黎舒再次行礼,这一礼,是替原主还的,若没有眼前的老人,原主怎么可能仅仅凭着自学一场就中了举人,老人脾气不大好,学识确是实打实的。这可是名动天下的竹山居士,是虽万金亦不收徒的贺原先生,原主能拜入他门下,当真是运气极好。“是你自己争气,你的事我都有所耳闻,你处理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老师寻回小徒弟,倒是对朕这个大弟子不闻不问了?”齐铭瑄故意用被伤了心的声音说道。可不是,贺原这个时候来御书房,定然是有正事的,这事还不会小,否则他不会亲自跑这么一趟。可从进门到现在,贺原的全副心神都落在黎舒身上,半点没有说正事的打算。“看看,看看,这么大人了,还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呀醋,要老头子我说啊,子舒可比你,沉稳的多。”也不知他这小徒弟一步步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是是是,”齐铭瑄告饶,“子舒确实比朕优秀,老师这次来,所谓何事?”“我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这个时间,齐铭瑄把黎舒留在御书房,肯定是有事要说的。“没有,朕正和子舒说起赈灾一事,正巧老师来了,老师,坐。”黎舒诧异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会一本正经说谎,齐铭瑄面不改色受了,和贺原说起受灾地的情况来。京中大乱,自然顾不上外界情况,大皇子四皇子忙着争权夺利,哪管旁人死活。虽然先皇派了人下去赈灾,可他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京城里的事都顾不上,灾区的事更不用说。“这件事确实要尽快解决,你心中可是有了人选?”贺原摸着长须,他来找齐铭瑄也是为了这件事,民,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万不能放任不管。“是有了人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堪此重任了。”赈灾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里面触碰到的利益太多了,地方官员,乡绅豪商……要将赈灾的事落实到底,这些曾经伸了不该伸的手的人,都得被清算。这件差事做好了就是通天梯,一步登天不在话下,同样的,这件事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稍有不胜便会尸骨无存。所以,这也是一桩极其危险的差事,领这桩差事的人心性能力都要绝佳,手段要狠,对他人狠对自己更要狠。“你心中的人选,可是子舒?”贺原问。他不是突发奇想才有这么一问,而是根据眼下的情形猜出来的。下朝后,齐铭瑄将黎舒单独召来应该是为了给他委派任务,再加上齐铭瑄自己所说,他在和黎舒商量受灾地的事,想来就是为此了。齐铭瑄哪想到自己随意找到的一个借口会让老师有如此想法,扭头见黎舒正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眼中询问之色明显。当真是有口难辨。对小徒弟如此被看中,贺原心中是骄傲的,只是要去完成这样的任务,他心里难免担心,这孩子从入官场起,做的都是不讨好的差事,虽然晋升快,却树敌颇多,长此以往,必定是对他自己极为不利的。到底是自己的弟子,别人不心疼他却是要心疼的。想到这,他用略带责怪的目光看了新君一眼。“老师,您想什么呢?”莫名被瞪了一眼,齐铭瑄也很无奈,赶紧解释,“领这桩差事的另有其人,不是子舒。”若真将子舒派出去,不说老师,最先受不了的,就是他自己。以前是没办法,只能看着子舒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让青年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有他在,青年不需要靠那种办法往上攀升。“不是子舒,那还能是何人,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在这时候犯浑。”贺原一脸严肃地说。虽然不想刚认回的小徒弟以身涉险,贺原更不愿意看到万千黎民受苦,现今朝堂混乱,能用的官员不多,除去黎舒,贺原再找不到适合的人选,这也是他觉得齐铭瑄会派黎舒出去的理由之一。“说起来,这人的名字老师应当听说过,此人姓余,唤容修,是与子舒同榜的榜眼,现在翰林院任职。”原来是想派余容修去做这件事,黎舒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找他前来,想来是怕这件事会惹他不高兴吧。圣旨于当天下午送到翰林院,同当年的黎舒一样,余容修连升两级,在同僚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这个工作大半年的地方。出门,转身,一身浅青色长袍的青年正背对着他站在廊柱下。听到脚步声,黎舒回头。橘红色夕阳印在青年一丝瑕疵都找不到的精致脸庞上,有一种诡谲的美感。“余大人,恭喜了。”“子舒,好久不见了!”余容修朗笑着上前,勾住好友的肩膀,“同喜,同喜,今儿个升官了,请你去喝酒,走。”黎舒笑应:“光请我一个怕是不够,我今日还带了个朋友来。”“没关系,带几个人都管够。”余容修无所谓地拍拍自己胸脯,只是心里有些犯嘀咕,他这好友一向独来独往,怎会突然间多了个朋友?转眼又想到自己和黎舒的“缘分”,他又不是日日夜夜都和好友待在一起,好友会有别的朋友很正常。“放心,不会带很多人去把你喝穷的,只带一个,希望你到时候招待得住。”黎舒说的意味深长,余光不经意从某个转角处扫过,眼底笑意越发深了。“你这话说的我越发好奇了,你那朋友到底是酒量多好?”余容修凑近了,猛地感觉到有股刺人的目光落在背上,仿佛要将他戳出个洞来。是谁?余容修疑惑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那刺人的目光也消失了。难道是他感觉错了,被这么一打岔,余容修也不再贴着黎舒了,只是和他并肩站着。“说说呗,你那朋友的酒量不会比你还要好吧?”想他当初还以为黎舒这样清清冷冷如谪仙一般的人儿不会喝酒,哪想到这人酒量这么好,不管多少杯酒进肚,他脸色都不带改一下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候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