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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6

    头:“方卉泽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说前几天,因为公司的事情。”萧然说,“他的公司和国内一家IT巨头合作,要推出一个什么AR游戏,这次打算在国内常驻一段时间……你不知道,他以前请都请不回来,上次回家还是外公的葬礼。”

荣锐想起那个和萧肃一起玩过的AR游戏,上次他确实提过,方卉泽元旦之前就说过游戏要在国内公测,那么这次回来应该只是巧合了?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萧然关心地问,“这么多天你一直为这事儿奔波,今晚我陪床吧,你回家好好睡一觉……你还住在我哥那儿?”

荣锐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摇头:“不用,我陪他吧,万一他半夜提前醒了,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萧然抿嘴看着他。荣锐挠了挠头发,说:“我去买点宵夜,回来你就走吧,女孩子睡眠很重要,皮肤会变差。”

萧然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丝羞涩的小孩样,忍不住抿嘴一笑:“那我替我哥谢谢你咯,去吧。”

荣锐抄着裤兜去大厅的贩售机上买咖啡,买烟,又买了两人份的卤rou饭,拎着袋子上楼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动,拐了个弯,去了方卉慈的病房。

午夜时分,走廊一片寂静,灯光苍白如雪。荣锐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方卉泽高大的身影立在方卉慈床前,低头看着被单里毫无知觉的长姊。

他垂着眼,眼神很深,氤氲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伤感、依恋、同情……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良久,他伸出右手,轻轻拂开她额头的短发,俯身,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印下一吻。

荣锐分明看见他说了一句什么,说得极轻,嘴唇动得很快,幅度很小。

所幸自从左耳失聪之后荣锐就强迫自己学了几个月的唇语,依稀看懂他说的好像是:我回来了。

前面似乎还有三个字: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荣锐疑惑地想,难道是离得太远,看错了?

第60章S2

萧肃的记忆定格在昏迷前的一瞬。

视野很模糊,身体很痛,嘴里全是血腥味,他摸到地上一个冰冷锋利的金属片,他知道那是手术刀。

他从没杀过人,但那一刹那,他忽然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十三年了,他在压抑中活了十三年。他永远记得父亲临死前衰弱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那是父亲还是他自己。

他曾经答应母亲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医学在昌明,科技在进步,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也许到时候他就有救了。

即使没得救,他也是母亲的精神支柱。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以那样惨痛的方式,他不能再让她失去儿子。

可是,她睡着了,这辈子都醒不来了。

萧肃捏着那薄薄的刀片,胸腔里忽然生出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快意。他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头,六岁点炮仗炸了爸爸的被窝,八岁捉蜘蛛塞进老师的公文包,十岁大闹幼儿园,打伤了欺负萧然的小毛头……从小到大来他家告状的人络绎不绝,他爸一度担心他是个反社会狂人,揍过他的屁股,关过他禁闭,甚至还带他看过心理医生。

可十四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他被告知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所有想要的都得不到,得到了也会很快失去。

唯一可以不那么痛苦的选择,是主动放弃,告诉自己“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年夏天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完成了从反社会儿童到佛系少年的心理转变。从那天起他再也不胡闹,再也不撒野,他压抑自己火一样的性格,把自己变成一汪沉静的死水……

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像对母亲承诺的那样,麻木地活下去。

可是,现在守着这样的誓言,还有意义吗?

萧肃紧紧握着刀片,将那单薄的金属都熨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可以随意处理自己一钱不值的生命,用它做点儿痛快的事情。

比如,杀了这个此刻正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人渣!

他闭上眼,凭着自己精准的直觉,将手术刀送进了丁天一的身体。

右上腹,肾脏前方,胃部上方……肝脏……再深一点……AB型血……急诊公示牌显示,今日紧缺。

一切,都结束了。

他松开手,躺在地上不再反抗,任凭丁天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身上,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直到,他看见了荣锐。

心中陡然刺痛——他终究,还是辜负了一个最好的人。

昏沉中他仿佛被抱到了抢救室,之后又被送到了病房……浑身剧痛,胃里火烧似的难受……但他太累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往下掉,直到坠入无尽的噩梦。

他又梦见了那个水塘,他变成鲛人困在水中央,通向大海的水道被堵死了,无数丧尸围着他叫嚣。

绝望中他看见一只大鸟飞过天空,悬停在黑雾弥漫的云朵中间。灭蒙勇士红衣银甲,手中弓箭射出银红色的箭雨,将那些脏污丑陋的丧尸一一钉死在龟裂的石岸上。

他仰望那前来救赎他的勇士,身体却传来尖锐的刺痛,低头,长长的鱼尾正迅速溃烂,浅蓝色的鳞片被黑雾笼罩,慢慢脱落,血rou和着骨骼化作腐rou,慢慢溶解在污浊的水塘里。

救救我……他仰头看着那大鸟。灭蒙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终究离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云层。

无法得到,只能失去……冥冥中他仿佛听到那纶音般的箴言,判定了他一生的命数。

陡然惊醒,萧肃深吸一口气,胸腔传来剧痛,嘴里翻腾着浓重的血腥味。

眼睛酸涩,半滴眼泪溢出眼角,滑进鬓角,从温热变作冰凉。萧肃慢慢睁开眼,看到医院纯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浅蓝色的百叶窗密密拉着,透出一丝丝暗淡的晨光。

有人趴在他床脚,正沉沉睡着,是荣锐,背上披着那间孙之圣赞助的长羽绒服,手边还丢着一盒烟。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荣锐醒了,大约因为趴了太久,胳膊麻了,像个木偶人一样轻轻转动关节活血,打着哈欠问:“你醒啦?”

梦中的情形和现实仿佛重合了,萧肃怔怔看着他,视线微移,看到他一侧放着自己常用的那个小药格。

萧肃记得很清楚,自己把它扔回手套箱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荣锐睡眼惺忪地搓了搓脸,再次打哈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肃不语,他活动了一下腿脚,说:“我先去叫医生来……”

“荣锐。”萧肃打断他,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干涩,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荣锐连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