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趣书屋 - 耽美小说 - 山河怀璧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新春国宴,受邀者不止各家大臣,更有前来朝拜的属国国君。平怀瑱早觉无趣却仍正坐高位,作陪整晚,临近筵席尾声,趁众人酒意甚浓方可悄然离席。

殿池之央狩猎舞格外迷人眼,舞者身披金橙色虎皮,口衔火球,昭示着宏宣王朝万世红火。蒋常沾太子光蹭在座旁一角看得极其投入,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察觉平怀瑱没了身影,再一扭头去望,不知远处的何小爷何时也没在座上了。

蒋常不敢张扬,只当太子哪儿也没去,往后退到更不引人注目之处,继续瞧人作舞。

夜晚的御花园一片宁谧,今日皇宫里的热闹尽聚在同一殿里,令别处地方都倍显清净起来。

园中池水尚未融冰,不知冰面薄厚,何瑾弈闲来无趣,往池里扔了颗石子,隐约听着一声脆响,听不出池面有否砸出丝毫裂痕。他站在桥旁往下探了探身,忽被平怀瑱从身后勾了回去。

“当心一些。”平怀瑱话语无奈,“早说莫离水池太近,记哪儿去了?”

何瑾弈回身望他,皎皎月色,少年如玉。

“你不是在我旁边么?”

“倒是如此,”平怀瑱听得有趣便也这般应他,“我总不会令你掉下去。”说着还是带他往桥下缓缓行走,离这处远些。

地面积雪融了不少,枝头还星星点点地挂着绒白团子,浅缀腊梅,于暗夜中瞧来不足明艳动人。何瑾弈将灯笼挑高仔细观赏,一阵疾风打偏烛火,发缕吹到面上,令他不适闭眼,手中一不留神便使得火光燎燃了笼纸。

“唉,当心。”平怀瑱声里有笑,急忙让他松手。

灯笼落到地上,笼纸燃尽后火光熄灭,四周都暗了下来。

何瑾弈短短片刻间听了两声“当心”,微窘之余亦有莫可奈何之感,笑了笑低道:“这下倒好,瞧不清路了。”

语气听来既有不甘又有委屈,透着平时难得的傻气。

“回旭安殿去罢。”平怀瑱带他离开御花园,两人来时没准人跟着,此处光影晦暗确乎不够安稳。况且他二人只是寻一处独处,不必非得待在御花园里赏这早便腻了的冬景。

何瑾弈颔首同他折返,道上闲叙起来,聊聊家中如何过年,几日间不曾相见又如何消磨光阴。虽说年节热闹,但连日以来平怀瑱忙碌不休,他不便进宫打扰,难免会有暗感乏味之时。

平怀瑱心里高兴:“有何打扰?我愿瑾弈日日前来相扰。”

何瑾弈觉得胸口闷胀,自识清心意以来,每与平怀瑱相处,总比从前多出几分莫可名状的悸动。

“那我……”

“我往后日日打扰,太子要瞧我多久才会腻了?”

平怀瑱失笑,停下脚步侧首看他,好一阵不作答,带他再度前行。何瑾弈没等着回话,尚不明白是何意思,直到两人回到旭安殿内,平怀瑱才同他仔细算道:“细一想,我与瑾弈相识已近十载。我六岁生辰那日初见瑾弈,如今再不过一月,便足十年整。”

何瑾弈听他说着,心下随之回想,发觉果真如此。平素日子过着难以察觉,如今细想,竟已至十载。

“十载,数千个日日夜夜,我未将瑾弈看腻。”平怀瑱忽而近前一步,“不仅不腻,还越发希望你能无时无刻不在身旁……”

何瑾弈紧张到难以言说,心间擂鼓骤疾。

“瑾弈,才不过五日不见,你便教我好想。”

何瑾弈听得思绪混沌不堪,只满眼将他望着,见他越靠越近。殿内尚且烛火通明,亮如白昼,羞窘顿生。

两人暧昧已有时日,到如今平怀瑱终不再浅作试探,言行举止分外了然。何瑾弈强撑着脸皮待他凑近,又觉他动作缓慢,实在煎熬。到后来再忍不住,如被烧了尾巴似的躲开一些,目光忽闪着顾视左右,不知该放往哪儿去。

“瑾弈怕什么,”平怀瑱铁了心逼他,更迫近来,声音落在耳畔,极低极浅却格外清晰,“殿中无人。”

何瑾弈磕磕巴巴:“有……喜鹊。”

桌上灰喜鹊毫无自觉地蹦来跳去。

平怀瑱笑出声,何瑾弈终肯开口讲话,看似了无意义的三字,实则已回应所有。

何瑾弈应了他的心思,他的欢喜,他的动情。

平怀瑱难掩激动,眼中笑意倾涌而出,转身去熄了殿内的盏盏灯火。何瑾弈眼睁睁地看着光线黯淡下来,再看着平怀瑱于朦胧之中行回身前,拥他问道:“下月初三,我十六生辰之期,瑾弈……给我亲一下可好?”

心跳声震耳欲聋。

何瑾弈沉默经久,缓缓抬手将他回抱。

平怀瑱忽而无赖:“我反悔了,瑾弈答应得这样痛快,岂不教我得寸进尺?我要现在就亲一下。”话落往他脸上落下一吻,何瑾弈被亲得一愣,呼吸都窒了窒,呆呆地望着他。

幸而烛火已熄,遮了不少羞。

耳边是平怀瑱低声的笑,片刻后脸上又被温温热热的嘴唇触碰,平怀瑱亲着他,慢慢地挪到唇上,温柔流连许久。

何瑾弈逐渐平静下来,慌乱无措之感随他轻吻渐消渐散,心间涌上分分柔情蜜意,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初尝心动便可与人心意相通。

什么身份悬殊,世俗难容,此刻何必顾虑。

“瑾弈,我喜欢你。还有一事一直不曾向你坦言。”

“什么?”

平怀瑱全然交代:“早在你熟睡时候,我便这样亲过你了。”

何瑾弈无言以对,在晦色之中红透了脸颊。

第十九章

国宴将散,蒋常步履匆忙地回来寻请何瑾弈,道尚书令何炳荣四处寻他不见,仍在席上候他一道回府。

平怀瑱好容易撕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纸,情难自已,挨紧了何瑾弈小声说话,殿内灯盏并未重新燃起。何瑾弈恍惚忘了时辰,直到听得廊外蒋常的问询之声才倏然一惊,意识到夜已深了,急忙离开。

在平怀瑱眼里,脚步匆匆的何瑾弈逃得很有几分慌不择路的味道。

蒋常遣人入殿伺候,责怪旭安殿的宫人惫懒,难不成不知晓太子何时回殿歇息了,竟连宫灯都不晓得点亮。话落蓦地心头一顿,起了几丝怪异感觉——怎的太子与何小爷在这昏沉沉的殿里共处这样久,都不曾使唤旁人一声?

蒋常脑子里留着方才何瑾弈面有暖色的模样,不敢往深里想。

平怀瑱心情大好地歇了。

历年之春,宫里总十分忙碌。

太子生辰之后,举宫各署未得片刻喘息余裕,便又紧锣密鼓地为先皇忌日筹备起来。

宏宣二十年,先皇章光帝仙游十九载,宏宣帝为表追思,大cao祭礼。平怀瑱亲往各监司监理要务,不忘抽出闲暇时光,诚心诚意为先皇绘制阴寿贺图。

如今太子储位稳固,旭安殿但凡有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