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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门口走去。“砰——”小侍又听到一声动静,却忆起叶煜刚说的话,不敢多问,只老实地守在门口。直至段管事觉得时间有些久了,赶来询问才注意到里面连点水声都没有,安静得出奇。段管事心里觉得不妙,朝里面唤道:“将军?将军?”他唤了好几声,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叶煜从前定下的规矩,轻轻推开门。刚推开门,他就给吓了一跳。只见冰凉的石板上,躺倒着他方才唤了许久的叶煜,一身崭新的青衣,头发还是湿着,却是不省人事了。门口的二人顿时吓白了脸,手忙脚乱地将叶煜扶了起来,着人去叫了巫医来。叶煜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好似混沌一片,但他却能隐约察觉到外界的情况,只是连眼皮子都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好似要灼烧起来一样,大抵是发烧了。他恍然想起了自己刚来秦国那会儿,也发烧过,不过那会儿倒没现在这么严重,起码还能给自己应付一下,这回却是一头栽倒了。这么想着,耳边管事小侍婢女嘈杂的声音也没那么吵闹了,比起那时冷冷清清生死由天,一口热水良药都没有,现在有人照顾实在是太好了。带着些安心,他不知不觉就入了梦。梦是很奇怪的梦,一会儿是杀声震天、热血沸腾的战场,一会儿又是荒无人烟、雪虐风饕的雪地,一热一冷,让他睡得极不踏实。不过就算再不踏实他也醒不过来,只能重复着各种短暂又不香甜的梦境,有时甚至不知道是还有意识还是在梦里了。叶煜原想着,上次的发烧也很厉害,但第二日能有好转,这一回有人照料还有药,总不会比上次还糟糕吧?然而还真就是更糟糕了,他连婢女的惊呼和慌乱都听得不那么真切了,耳朵好似被塞了棉花,嘴里灌药也尝不出味道,甚至都快感觉不到出了汗黏在身上的衣服。这病来势汹汹还愈演愈烈,弄得他顿生惶恐,心道:该不会就折在这里了吧?连思绪都是断断续续的,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就又陷入了睡梦中。他是不记得这回做没做梦,只知道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三日了。这一次无需依靠外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明显是有了好转,虽然依旧不能动弹,但感知却是恢复了大半。就在他推测着自己情况的时候,耳畔传来了段管事由远及近的声音,“王上,将军就在里面。”王上?嬴政?他怎么来了?叶煜疑惑道。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边上。他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嬴政坐了下来。嬴政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常服打量着面前熟睡着的人,轻叹道:“不过是称病,怎么真把自己给弄病了?寡人又不至于和你计较。”叶煜心想道:啊,这回是假病假成真病假了,果然假不能乱请。嬴政又转头看向段管事,“我听医官说他在湢浴里还受了凉加剧病情,湢浴里怎么没个服侍的人?”段管事低着头惶恐道:“将军素来不喜人近身,更是不许人在他沐浴时进入。”嬴政想到叶煜的经历,倒不觉得奇怪,只说道:“让他最近好好调养吧,莫胡思乱想了。”“诺。”嬴政想了想,又补充道:“医官这几日就住下吧。”有个陌生的声音应声了,叶煜就知那是给他看病的医官。嬴政又看向了叶煜,轻语道:“哪里像个将军……”旁人倒是没听清,叶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生一股无奈的悲愤之感。嬴政虽是来探望叶煜的,但是叶煜都没有醒,他也只说了几句就走了。叶煜的病情已经在好转,这天晚上就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刻,他感觉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骨头已经睡得酥软了,他还起不了身,更使不上什么劲,只能微微侧身打量着屋内。窗外挂着一轮圆月,室内便是不点灯也能看个大概,还比点灯时更美。门外传来轻轻的鼾声,应是当值的小侍。目光扫过一圈,落到侧边架子上的湛卢剑,当下就想起几日前李斯传过来的那句话。原本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话,此时此刻竟灵台清明,像是开了窍一样,那话在脑中略转了一圈就明白了李斯言下之意。叶煜目光未沉,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不止如此,他还想到了已去世的甘茂。先前只以为甘茂是和君王后一样忘了要说的话,可现在想来却是奇怪不已,君王后是临终忘了,但是甘茂却不是,就算当时忘了,之后再想不起来吗?甚至是再也想不到吗?尤其是在他提醒过的情况下……曾经觉得各桩稀疏平常之事,如今却觉得处处有异。夜露寒凉,他刚刚大病过,身上还覆着汗水,这会子抖了几下身子,就忙翻了回去,不叫冷风再从空隙吹进去。遇李斯之事时,他只恨自己开始怎么不敏锐些,瞧得清楚些,但现在他只是想明白了几桩事,就有些怀念起看不清的时候了。他叹息一声,闭上眼。总归比做个睁眼瞎要好。第六十一章休养之时心灵活已经睡了几天的他当然不可能再睡得着,故而他只能慢慢活动下身体,并且努力不去想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事情。无所事事的时光总让人觉得异常漫长,当晨光熹微时,他已经能活动自如了,甚至迫不及待地下了地。“将军!”段管事推门而入,就见到叶煜穿好了衣服跪坐着看竹简,面露担忧之色,“您尚未痊愈,还当好好休息。”叶煜抬头对他说道:“我知,只是身上黏糊着难受,去帮我打水来,我要沐浴。”段管事说道:“医官说您现在还不能沐浴,恐再着了凉。”叶煜沉吟一下道:“那就打盆热水来,我自己擦擦身。”段管事应下了,遣了小侍去办。“我生病时,何人来过?”叶煜问道。段管事当即回道:“昨日王上、少庶子、蒙小士子都来过了。”叶煜轻咦一下,嬴政来过他是知道的,倒不想甘罗和蒙毅也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