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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之前的自然,他们各怀心事,各自沉重。等贺棠溪把东西彻底弄好之后,他给林靖予打了个电话。这次没有等待,林靖予接得很快,贺棠溪摩挲着盒子边缘,开门见山道。“你有空吗?”“我有东西想给你。”没等林靖予回话,他就继续说道:“要是你现在没时间的话,那我去找你吧,好不好?”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卑微让林靖予心软,又或许是林靖予本身也想见他,他说:“不用,我一会儿下班之后过来找你,可能要晚一点。”贺棠溪“嗯”了一声:“没关系,你要是过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去等你。”林靖予在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快到贺棠溪家楼底下。贺棠溪接到电话之后就下楼等他。两人相对站着,林靖予离贺棠溪几步远,路灯昏暗,贺棠溪看不清林靖予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攥紧手里的礼盒,故作轻松地说:“你订婚了我都还没送你礼物。”贺棠溪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好像还没给你说恭喜呢。”他仰起头,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订婚快乐。”林靖予目光复杂,落在贺棠溪递过来的盒子上。很漂亮很精致的一个盒子。贺棠溪紧紧地盯着林靖予的脸,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他一样深刻,他催促道:“给你的订婚礼物,打开看看?”林靖予没有伸手去接,他沉默着,贺棠溪一直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良久,林靖予才开口,他的心很乱,脑子也是乱的,可声音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其实那些画,我看过了。”第36章林靖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话说出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些话已经说出了口,将他费尽心机想隐藏的东西就这么硬生生地摊在阳光底下,摊在两人中间。长久又窒息的沉默。贺棠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哦,你都看到了啊。”他微微后撤一步,把手缩了回来,指甲紧紧地抠在礼盒边缘,可笑容还保持在脸上。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林靖予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我送你的订婚礼物你还要吗?”贺棠溪轻声问。旋即他又笑了一下,兀自答道:“应该不会要了吧。”他盯着林靖予的眼睛:“对吧?”林靖予没有出声。这样虚弱的贺棠溪他之前从未见过,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无力感。贺棠溪伤心的时候总是这样,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眼里全都是委屈难过,他最见不得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林靖予想要叫他,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叫棠棠,在这种场合之下显得过分亲昵,叫全名,他叫不出口,也不想把他们的界限划分得如此清楚。他的心也开始抽痛,像是被一根细线缠住,再慢慢地收紧,线一点一点地勒进心脏中,是种难以忽视的细密又持续的疼痛。又是无话可说,又是长久的沉默。“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打扰你的。”终于,贺棠溪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是浸透了酸楚的沙哑颓废。林靖予的心也跟着酸了一下,他目光偏移,不敢再看贺棠溪脸上的表情,喉咙中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嗯”。现在的这种情形让他觉得慌乱又难堪,他不知道令他慌乱的是贺棠溪对自己的情还是贺棠溪这个人,今晚的一切都不对劲,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不该来的,林靖予想,他根本就不应该来。“上去吧,”林靖予的嗓子发紧,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们就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贺棠溪没有动,他的手还紧紧地握住那个盒子,他目光放空,声音颤抖。“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像小时候那样?”贺棠溪问他。林靖予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这感情永远处在黑暗中不为人知,那他或许可以坦然地告诉贺棠溪,能。可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他们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这些事情全部都摆在他们面前,而关于能不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可贺棠溪却盯着他执着追问:“能吗?”“能吧。”林靖予被逼得逃无可逃,慌乱地随口敷衍了一个答案。“你骗我。”贺棠溪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在礼盒上砸出一点小小的水痕。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眼睛里的那点酸意全部逼回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找各种理由躲着我不见我?”林靖予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谎话是这么容易,但是现在他说不出来,也不想骗他。就是骗了贺棠溪也不会相信的。沉默就是答案,贺棠溪腔子里是沉重的酸意,拽着他的心往下坠,在持久的痛苦中,痛也逐渐变得麻木。他打开一直捏在手中的礼盒,把费了他小半年心血的礼物取出来,朝着远方用力一掷。银光在空中一闪,落进了旁边的水池中。很轻微的一声响,还没传到林靖予的耳边,就被风吹散了。“反正你也不会要了,不如扔了。”贺棠溪向林靖予解释道,他脸色苍白,嘴角甚至勾起了极细微的一点笑意,可看起来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林靖予担忧地看着他,眼里有疼惜有后悔和其他纷杂的情绪。想帮他擦眼泪,却没有立场抬起手。“棠”他还没叫出口,贺棠溪就打断了他:“今晚麻烦你跑这一趟了。”他小声说:“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挺麻烦你的”郁气堵在胸口,林靖予听着贺棠溪说着这些话,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许多的怒气来。他在说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同他断绝关系一刀两断吗?林靖予想着,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更甚,他深呼吸来平缓内心的怒火。夜晚容易把人的情绪扩大,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断掉,他们应该都冷静冷静,冷静一段时间再重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林靖予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声,“上楼吧,我们改天再谈。”贺棠溪想回“我们还有改天吗”,但是他没说,也没转身,就看着林靖予等他先走。“那我先走了。”林靖予不敢去看贺棠溪的表情,他怕看到他的眼泪。林靖予称得上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