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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关唯当初的决心是不是白下了。甚至可能不管是打算摊牌还是打算隐瞒。总之没打算断。他恨不能拿孙悟空的金箍棒给关唯画个圈,再念句咒语:“何景阳勿近”——不,“男生勿近”。这场试黄晋考得很不用心,早早交了卷出来,在门口蹲守何景阳。他决定先借口要给关唯带些东西,把人拐回家去。何景阳悠哉悠哉晃着出来,在校门口等着和其他人集合,看到黄晋守株待兔,难免意外。但是一听说是要给关唯带些东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脱离大部队去黄晋家过夜的建议。这个态度也令黄晋十分纠结:这人对关唯的好,真是没话说;但他越好,岂不是意味着关唯越难放手?人是拐回来了,然后呢?他也不知道。怀抱十二分的纠结,黄晋一进家门就给朱保平画室打了个电话,只说遇到关唯上次那个同学了,托他给关唯带些东西,你有没有要带的。十几年的交情,朱保平秒懂黄晋的言外之意。但电话里也不方便细说,便约好晚上见。朱保平过来时,黄晋正在跟何景阳闲扯,主要就是讲讲关唯隐藏在漂亮外表下的种种恶劣行迹。何景阳听着他所不知道的关唯的另一面,笑得前仰后合。朱保平一边和黄晋挤眉弄眼,一边迫不及待地掏出给关唯带的那副画,以证实自己大晚上奔过来,是真得有事。其实接到黄晋的电话,朱保平也吓了一跳。黄晋把人拐到家里,不管是什么用意,万一何景阳知道了关唯的心思,这人是会和他们一样替关唯保守这个秘密,最好还能帮他做个了断?还是会当个笑话一样广而告之?如果是后者,那对关唯可是毁灭性的打击。黄晋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计划是仨人闲聊时,有意无意地透点儿口风,说马上就高三了,关唯却冒出了要谈恋爱的苗头,所以,身为好朋友,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帮他扑灭星星之火。如此一来,万一何景阳知道了这事,因为打过预防针了,他也能明白他们几个人的态度,就算帮不到关唯,至少不敢对外声张。万一他不知道,那最好不过。但何景阳完全不懂这二位的心思,看到画的当下就拜服了,捧在手里仔细欣赏。朱保平清清嗓子,“何景阳,你们学校有人搞对象没?”“应该……没有吧?”何景阳想了想,回答道。“那要是有人搞对象,学校怎么处理?”“象我们就得退回原学校去了,青中本校的学生记大过呢。”“这么严重啊?那你这么帅,也没有对象?我怎么不信呢?”朱保平调侃。“我……吧,以前心里有过,现在没了,不算有。”何景阳坦然相告。黄晋心里一紧,“为啥现在没了?有新的了?”“不是不是,就觉得没劲了。”何景阳扭头继续看画,画上的关唯可真好看,就是透着点儿孤单可怜,要不让朱保平把我也添上去,给他就个伴儿?朱保平假装和黄晋闲扯,“哎,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们说过的,我们画室有俩同学搞对象的事儿?”“记得,就那俩男的吧?”“嗯,老师知道他们的事儿了,找他俩谈话呢。”朱保平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何景阳还是把“俩男的”三个字听到了耳朵里,扭头看着他俩,表情瞬息万变,看得黄晋提心吊胆。“你们是担心关唯吗?他没找对象啊。这个我可以打保票。”何景阳半天冒出一句来。“倒也不是找对象,是心里有人了。关键他喜欢的这人吧,非常不合适。有多不合适呢?不但影响学业,最重要的是影响人生。”“谁啊?和你们说过名字没啊?”何景阳惊疑地问。“提过。但他说要自己断了,我这不是怕他断不了么,有个人能帮忙的话最好不过。”“我能啊。”何景阳连连点头。“那就好。关唯和我们说,你是他在青中最要好的朋友了,他应该会听你的。这人是谁,你要不知道就不用管它。你要知道了,想帮忙肯定能帮上。”何景阳听完忽然沉默了,也不知在琢磨什么。黄晋也不敢再往深里说,怕自己说漏,赶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却不知道早就漏得底儿也没了。晚饭时份,人都往食堂去,关唯磨蹭了一会儿,让何景阳等等他。何景阳搭着周义的肩膀往出跑,假装没听见。关唯犹豫一下,横下心伸手去拽,大不了被他甩开。何景阳没甩,乖乖地站住了。人都走光了,关唯背靠门站着,手抄裤兜里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问:“黄晋还和你说什么了?”何景阳看着关唯,欲言又止。沉默了半天,关唯看何景阳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心里的七上八下反倒平复下来。他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转身往外走,爱怎么怎么吧。“哎……”何景阳被关唯那种忽然就无所谓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就说你可能喜欢上一个十分不合适的人了,让我帮你断了这念头!而且他俩说你自己也想断啊!”“那你知道是谁吗?”关唯嗓子发干。“黄晋没说。就说等我知道了以后,只要愿意肯定能帮上这忙。你也别急,咱们慢慢来。”何景阳没说实说,关唯十分明白。如果他没猜出来这人是谁,第一反应肯定会扑上来掐着脖子也要问清楚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而现在这种躲躲闪闪飘忽不定的眼神儿,只能说明他猜出来了。那他是讨厌和嫌弃呢,还是觉得可以……理解呢?“你知道是谁。”关唯神情复杂地盯着炉盖,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哦。”何景阳烦躁地答。黄晋和朱保平没明说,但是“一个十分不合适的人”“你要知道了只要你愿意肯定能帮上忙”,再加上朱保平忽然冒出来的那句“俩男的”如何如何,如果再听不明白,他就成赵炳才了。而关唯那天晚上留在他耳后的那一抹濡湿温热,和那句温情脉脉的话,所代表的意义也昭然若揭。“要我走吗?”关唯咽口唾沫,艰难地发问。“什么?”何景阳没明白。“你要让我走,我就走。”何景阳这下听明白了,“不要,你又不能把我怎么着。”他抬头看着关唯,一张小脸上刚才装出来的从容不迫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任他宰割的无所适从。如果不是为着这个话题应该避嫌,他真心想过去捏一捏关唯的脸,或者呼撸一把他的脑袋,跟他说一句“没事儿,有我呢!”